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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萨诸塞州自然史01(第1页)

马萨诸塞州自然史01

冬日阅读,自然史类的书籍当数首选。每当茫茫白雪覆盖大地,我都会从奥杜邦1的书中感受到悸动和惊喜:木兰树、佛罗里达群岛和岛上温暖和煦的海风、栅栏、木棉、迁徙的食米鸟、拉布拉多地区悄然消融的冰凌、密苏里的树梢上渐渐融化的冬雪。他把生机勃发的活力归功于丰饶的大自然。

1奥杜邦(JamesAudubon,1785―1851),美国著名的画家、博物学家。

周而复始的辛勤劳作,间或邂逅了一道明媚的蔚蓝,那是春天将鲜花撒在蜿蜒的小河上,盛放的紫罗兰和银莲花曼舞摇曳,慰藉心灵的至理名言,仿佛都在这明媚中失去了真切。我依稀记得,寒冬降临的季节,木屋的高处,寒霜冷夜,枝丫、围栏和凸起的水槽,映着一轮皎月,抻长了冰霜的矛戈。不知夏季午后的哪一缕光,竟映着初升旭日的锋芒,斜斜穿过高原牧场,撒在那金竹桃上。我青翠的心田,仿佛掠过蛰伏已久的蜜蜂,它们在蓝鸢尾上流连,在青草地上嘤嘤嗡嗡,在喧闹的溪水旁盘旋,历经一番奔忙,终于驻足收声。由此筑起自己的碑丛――它们穿梭嬉戏,沿着山脊,掠过又一片草地,直至那青春的声音消失在洼地小溪凝滞不前的水流里。间或看见后面的田鸫,飞临新近翻耕的田垄,苍茫原野,万里冰封,银装素裹,大地肃容。借上帝举手之劳而丰盈,续我冬日之思而览胜。

冬日,每当我听到野莓、美洲商陆1或杜松就会备感振奋。不正是因为这些随处可见的夏季盛事才有了美好的天堂吗?“拉布拉多”和“伊斯特梅恩”这些词语有一种独特的健康气息,任何颓败的信条教义都不懂这种生机勃发的意义,它们不知比联邦政府亲切多少倍!正是有了季节的更迭变换,我们才永不倦怠消沉。而自然界的精彩纷呈远远超出了国会代表们的理解范围。柿子树、七叶树和北美条纹鹰写下了什么样的日志?从夏到冬,南北卡罗来纳州、大松林及莫霍克山谷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单从政治方面来看,这片土地从来就不曾精彩过。在这片土地上,一旦有人被认为加入了某个政治组织,他的信誉就会大打折扣。从这方面来说,所有的土地都呈现出一副绝对的颓败迹象。我曾到过邦克山、新新监狱、哥伦比亚特区和沙利文岛,那里只有几条街道纵横毗连,除了不时有东边或南边的疾风扫过,全无值得称道之处。

1商陆药材的一种,称垂穗商陆,全株有毒,根及果实毒性最强。

你在人类社会里看不到健康活力,只有大自然才有这种生机。除非立足于大自然,否则我们就会脸色枯槁,阴郁萎靡。人类社会总是一副病态,越发达的社会越颓唐。因为它既没有松林的健康气息,也闻不到高原牧场那沁人心脾、有益健康的芬芳。我常常随身携带几本自然史书籍,作为我的灵丹妙药,通过阅读,回归生命的本源。对颓唐者来说,大自然呈一副颓态;对健康者而言,大自然乃健康之源;而对那些沉湎于大自然秉性之美的人来说,大自然既不会伤害人,也不会令人失望,只会让人分享它的宁静安详,而绝不会授人以绝望的信条、精神的奴役和政治的专横。当然,只要我们还受到野蛮人的夹击,大西洋边界那奋勇拼搏的精神就不会衰败。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只要有这种声音欢呼鼓舞,便已足够。就像云杉、铁杉、松树不会令人陷入绝望一样。我认为,各种教堂的若干教义确实忽略了大奴湖湖畔那些身披兽皮的猎人和乘坐狗拉雪橇的因纽特人。北美夜晚黯淡的星光下,那些猎人还在追逐海豹和海象。他们沉湎于自己的痴心妄想,想着世界的丧钟将很快被敲响。这些静坐不动的人整天都在为那些忙碌生活的人张罗裹尸布,撰写墓志铭,除此之外,他们还能干点儿什么?世人的实用信仰证实着传教士的抚慰多么虚伪。假如与他人的对话中我感受不到如蟋蟀鸣叫般的踏实和愉悦,那这种对话又有什么意义?天空映衬着森林,水花四溅的溪流不时让人备感振奋,没有它们的致意,人类不免让我心生厌倦。当然,快乐在于生活境遇。只要想到池塘里小鱼苗欢跃穿梭,昆虫们翘首迎接夏日的晚霞,不休不眠的蛙鸣融入春夜树林的大合唱,带来蝴蝶效应的美丽翼翅不经意间变幻出万千斑斓,溪水里的鲦鱼坚忍不拔地溯流而上,鱼群在波光粼粼的溪流中鱼鳞忽闪,又怎么会不快乐?

我们无法想象,那些在讲坛、报告厅和会客厅喋喋不休的宗教、文学以及哲学在宇宙间回**,天主教的声音像地球的车轴嘎吱作响,而酣睡中的人会浑然忘却,从日落一觉睡到天亮。须臾分秒,随着壁橱里那根三英寸长的钟摆跳动的,是大自然那磅礴的脉搏。每当我们睁开眼睛,竖起耳朵,那声响又烟消云散,仿若消失在铁轨上那咔嗒咔嗒的机车声里。每当我察觉到大自然的幽然之美,都会想起生命无法言说的秘密――多么静寂安宁,多么与世无争!而此刻必得沉思冥想,方可体会到那安宁和幽远的意趣。人们认为苔藓之美源于最神圣静穆的角落。对更为活跃的生命冲突而言,科学的历练令人叹为观止!确实,这些研究所隐含的无以匹敌的勇气远比那些勇士声振寰宇的呐喊更让人景仰。泰勒斯在夜晚灵感迸发并非偶然,他的天文学发现证实了这一点。林奈当年动身前往拉普兰,临行前审视了他的“梳子”“备用陈述”“皮马裤”和“防虫纱帽”,与拿破仑?波拿巴排兵布阵和俄罗斯打仗时一样志得意满,但这种不事张扬的勇气更令人钦佩。只有鱼儿、鸟儿、四足动物和两足动物才能入他的法眼。科学女神始终勇往直前,因为她所追求的是真善美,疑虑和危险在她的逼视下只好退缩。懦夫们匆忙中忽略的,正是她缜密审视的,她像披荆斩棘的先驱,率领着各类艺术继往开来。而懦弱与科学相悖,因为无知愚昧不是科学。勇敢探索或许是一门科学,但畏惧退缩就不好说了;假若运用得当,也不妨说是一种审时度势的有序进取。还是回到我们要讨论的话题上来吧。昆虫学把生命本质的极限朝着新的方向拓展,由此,我可以以更广袤的空间感和更充裕的自由感走进大自然。不仅如此,昆虫学还令人感觉宇宙本身并非粗枝大叶,它的每个细节都精美绝伦。大自然将承受人们凝神屏息的近距离观察,她邀请我们将目光凝聚在最细弱的树叶上,以昆虫的视角观察叶片上的平原。大自然不留一条缝隙,没有一个角落不充满了生命,我兴致勃勃地探索着夏日正午各种声音的源头,这些声音似乎是最渺小的微粒,但正是这些微粒构筑了永恒。谁不曾记得秋蝉那尖锐的鸣声?早在古希腊就有人细细聆听,有阿那克里翁1的颂诗为证:

我们宣称你生活幸福,蝉,你站在高高的树端,啜饮几滴甘露,如王者般歌声正酣。你所看到的一切,从树林到田野,从草木到瓜果,无不属于你这位王者。你是农夫的益友,受到人们赞许,你从不伤害生灵,昭示着夏日的甜蜜。你赢得缪斯的钟爱,获得福玻斯2的青睐,他们赠你嘹亮的歌喉,歌声穿越岁月的徘徊。

1阿那克里翁(Ana,约前6―前5世纪),古希腊诗人。

2希腊神话中太阳神阿波罗的别名。

岁月摧不毁你这生于大地的歌者,你唱功娴熟,热情放歌,无须费尽心机或呕心沥血,宛如天神的艺术大作。

秋日正午,田野上到处都可以听见蟋蟀的鸣唱,日暮时分,它们的啾鸣响彻乡野。它们用不休不止的歌声迎接暮色的降临。困扰尘世的俗事丝毫改变不了夏夜选定的旋律。生命的脉搏每次跳动都伴随着蟋蟀的吟唱和墙隙啮虫的低鸣,倘若可以,你也不妨让你的脉搏跳动与虫鸣一唱一和。

马萨诸塞州大约有280种鸟类,有的一直待在这里,有的夏季来度假,有的只是取道本地。那些与我们相伴过冬的鸟最受怜悯。五子雀和山雀结伴飞过树木繁茂的山谷,其中一只尖着嗓子叱骂入侵者,另一只则轻声细语地劝慰它。松鸡在果园里尖叫;鸦群暴风骤雨般呱呱齐鸣;鹧鸪群犹如一条绵延不断的黄褐色链带,穿起了从秋到春的季节更迭。勇士般坚定的鹰隼忍受着寒冬的暴虐;知更鸟和云雀蛰伏在森林里温暖的泉水边;人们熟稔的雪鸟不时飞进花园啄食几粒种子,落在院子里啄食些许面包屑。伯劳鸟漫不经心地唱起婉转的歌声重新唤回夏日:

它从不收起平稳翱翔的双翼,一年飞过四季,此时在寒冬的鬓发边栖息,在它的耳畔发出呼哨凄厉。

春天的脚步越来越近,河里的冰雪慢慢消融,最心急的鸟群已经飞来探望这片久违的新英格兰土地。古希腊提奥斯城的诗人用美丽的诗句赞颂着希腊,也赞颂着新英格兰的春天:

春回大地看,春天多么明媚,美惠女神们催开玫瑰。看,海浪多么平静,大海镇定从容。看,戏水的鸭子多么欢快。看,白鹤展翅掠过苍穹。

太阳神洒下绵亘不绝的光明,云影变幻西东。人类播撒收获的希望,大地蔬果充盈,橄榄树硕果丰盛。

让我们举起酒神的酒杯,徜徉在枝繁叶茂的果园,看那压弯了枝丫的果实累累。

春天,草地上东风微醺,群鸭落在平静的水面上,鸥鸟也结伴飞来。鸭子三两成群,有的梳理着羽毛搔首弄姿,有的潜入水里啄食百合的根茎,有的去啄食还上着冻的小红莓。第一队大雁排着整齐的阵型向北飞去。歌鸫站在灌木丛和篱笆上,用婉转的歌喉向我们致意。草原上云雀哀怨的歌声越发清澈甜美。蓝知更鸟宛如一道蓝色的光掠过我们的头顶。这个季节偶尔还可以看到威风凛凛的鱼鹰滑过水面,瞻仰过它雄姿的人都无法忘记它展翅翱翔的威风。它不畏狂风骤雨,像一艘横着划过水面的战舰,不时往复盘旋。它高举着利爪,仿佛随时准备发射箭矢,一副霸气的国鸟威仪,似乎它就是河流森林的主宰。它目光凛然,即使在土地的主人面前都毫不畏惧,反而让对方觉得误闯了它的领地。就连撤退的时候,它都飞得那么平稳,反而像一种进攻。我身边有一对鱼鹰,数年来都在这里捕鱼,其中一只被射杀在附近的池塘边,它身长两英尺,双翼展开达六英尺。纳托尔1曾提到过:“亚里士多德那些古人伪称,鱼鹰会训练自己的孩子直视太阳,那些做不到的小鱼鹰会被遗弃。按照古代权威的说法,鱼鹰的两只足一只长着脚趾,另一只则为蹼状,因此它可以用一只足划水,而用另一只足抓鱼,林奈对此甚至深信不疑。”然而,那些驯化的眼睛如今昏暗不明,长着脚趾的爪子伸缩无力。它锐利的尖啸似乎仍梗塞在喉,振翅翱翔时仿若惊涛怒吼。它的利爪昭示着朱庇特主神的残暴,头颈处竖立的羽翎蕴含着主神的暴怒。它让我想起阿尔戈英雄的探险,也鼓舞着那些最愚钝的飞禽飞过帕尔纳索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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