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岛秋水红色的眼睛安静凝视着微波炉,嘴角轻轻扬起:“又被开除了?”
“坏人!这种话不要说出来!”大侦探手掌啪啪啪拍着毯子:“谁知道那群家伙怎么回事啊!一个一个,一个又一个!”
“有四个人惹到你了吗?”
“什么四个,喂!不许装傻!你要像他们一样变成完全让人看不懂的家伙吗?!看着我啊,你那副‘乱步就是超级大笨蛋’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好的超级大君。”
白发少年端着两个热腾腾的便当放在桌面,对着金黄的猪排发起感叹:“如果吃习惯了猪排饭,坐牢会像回家一样自在吧。”
“在想什么,只是这个最便宜而已!”
“我会去牢里品尝然后告诉你对比结果的。”
“……唉!”
第一次见面是在几个月之前,那时江户川乱步还没被警校开除。
对他来说,水岛秋无疑是个古怪的家伙。
四处流浪,朝不保夕,声称自己是一个罪该万死的杀人犯,正在寻求弥补罪恶的办法——总之就是很有槽点的自我介绍。
不过他显然不是令人厌恶的大人,江户川乱步索性就和他流浪到了一起去。
两个人拼房拼床拼饭,狼狈凑合着,日子终于开始变好了,至少不再饿肚子,至少暂时有了居住的地方。
“不工作也没关系。”调试收音机的频道的咔哒咔哒声和被截断的节目声,让水岛秋的语调听起来比任何声音都要平淡:“存款还有富裕,春天再说吧。”
江户川乱步猛然抬头。
水岛秋没有户籍,根本找不到什么正经的工作。
更别提这家伙一个人缴纳了房租电费水费等一切必要资金,他手里绝对没别的余裕。
但少年明显不打算解释,笑着望了他一眼,转身整理家务去了。
江户川乱步一边洗漱一边死死盯着他不放,不到半个小时,陈旧的房间就被妥善打理完成,窗帘紧闭又整理好必用品,少年最后将两床被子在狭小的房间内并排铺起。
夜色深沉,收音机紧急插入了新闻。
据说有家杂志社发生了恶性事件,凶手向其中一位职员寻仇,顺带杀死了所有目击证人,血洗了杂志社后大摇大摆地逃走了。
江户川乱步怔了怔,垂下眼眸。
“是你的杂志社呢。”水岛秋的声音飘来。
“嗯,是哦。”江户川乱步闷闷地应他。
窗外夜色很深,寒风吹的玻璃呼呼作响,电台主持用带电流的声音叮嘱住户关紧门窗小心意外,无聊又啰嗦的话说到一半,就被水岛秋咔哒按下了关闭,戛然而止。
“睡吧。”
收音机旁的少年转过身,把乱步裹着毯子拖到被子里,整整齐齐将被角掖好。
“我会自己弄的……”江户川乱步忍不住挣扎。
“我比你年长,哥哥应该照顾弟弟。”水岛秋垂下眼睛。
江户川乱步不动了。
他缩在暖洋洋的被窝里,看水岛秋背对着他大大方方地脱下衬衫,白发落在赤裸的脊背上,腰细的吓人。少年指尖伸进睡衣的缝隙中将掖到里面的白发挑到外面,扣子也没扣的站起身,捞着两个人的脏衣服赤脚走向浴室。
……哥哥吗?
“你……算了……”欲言又止片刻,江户川乱步索性翻过身,闭上眼睛:“装傻的家伙,我不和你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