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你的能力肯定暴露了。”
泽田夏生的房间内,黑猫弥尔说。
“那有什么关系,”男孩顺手捞起摆在沙发旁的抱枕,身体换了个位置,看着橱窗后的手办,不在意地道,“这个世界又不是只有一种超能力。”
是的,在泽田夏生眼里,死气之炎是一种如同奥特曼和超人拥有的超能力。而黑猫弥尔是一只超能力的猫,只不过它为了救他,将大部分超能力都给了他。
一开始泽田夏生对此十分高兴,哪个孩子不希望自己与众不同,哪个孩子不向往做一个超级英雄呢?
但被带到意大利后,他逐渐觉得,做超级英雄太累人了——早知道有了超能力后要上这么多课,他宁愿当个普通小孩!
泽田夏生还是普通小孩的时候,在日本上过不到一年小学。那时他觉得上课太简单,大多数的课也不好玩,同学们太幼稚了。因为不想和幼稚的同学过家家,有时候他会耍赖装病不去上学,然后屁股遭遇妈妈爱的铁掌。
——虽然事后能得到哥哥的安慰,但妈妈发火的样子太可怕了!
可是有一天,已经快不记得长什么模样的爸爸突然回家,又突然将他带到了意大利,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像普通小孩那样上学,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自从住进彭格列庄园,他再也没上过学,但有家庭教师一对一给他单独上课。有人教他意大利语,有人教他怎么逃跑,还有人教他怎么打架。
七岁的泽田夏生不知道为什么要学这些。他到意大利时,还以为会像在日本天天和妈妈在一起一样,天天有爸爸陪他玩。
然而实际上,他经常见不到爸爸,每个人都说爸爸很忙。大概也因为没有家长监督,那些家庭教师给他上课时,比他还不专心。也只有在九世爷爷来看他后,他会有一段时间得到认真对待。
泽田夏生就这样在彭格列庄园住了两年,见到爸爸的次数还没有见到爸爸手下的次数多。那个地方人来人往,人人对他都很友善,也都很冷漠。
所以他也记不住他们。他们的名字,他们的脸,大多在他脑子里留不下痕迹。一直到离开庄园前,他最熟悉的人只有九世爷爷。
但九世爷爷其实比爸爸更忙。爷爷身体不好,还总有人打扰他休养。所以在他难得休息的时候,泽田夏生就不忍心去打扰他。
后来,爸爸把他送到了瓦利亚。虽然临行前,彭格列庄园里的人用怜悯或者意味深长的目光同他告别,仿佛他要去一个很糟糕的地方,但其实他心里并不抗拒。他不喜欢那座冷冰冰的、大家都喜欢戴着面具的大房子。
相反,在瓦利亚,从一开始大家就把不欢迎摆在了脸上。对他来说,反倒是松了口气。在这个地方,不想笑的时候可以不笑,又没人管他,比在庄园自由得多啦!
——直到给他上课的家庭教师,变成了列维。
“如果我的能力暴露了,是不是我就不用上这么多课了?”泽田夏生问,这是他听到弥尔提醒后的第一反应。
“我觉得你会失望的。”弥尔看着男孩充满希冀的眼神,无情地泼冷水,“你救了Xanxus,暴露了特殊能力,他们会因此进一步培养你。这代表他们会给你重新制定课表。”
“不——”男孩抱着脑袋惨叫,眼睛里的光亮瞬间熄灭了。
黑猫跳到男孩的额头,用力踩了踩。
“不要不知好歹,你以为像彭格列这种顶级家族的内部精英教育,是随便什么人能享受的待遇吗?在里世界,这种大家族的教育比外面的顶尖学府竞争更激烈,因为学不好会死。”
泽田夏生像鸵鸟一样把脸埋进柔软的抱枕里,捂住耳朵,主打一个“不听不看不会发生”。
黑猫把踩脸改成了挥爪,淡定的语气却丝毫没有变化:
“瓦利亚当年会有那么多人跟着只有十六岁的Xanxus篡位,至少有一部分是因为,他从小接受的就是继承人教育,没人怀疑他不会是下一任彭格列首领。”
抱枕掉到地上,泽田夏生捂着额头呼痛。只有他能感受到弥尔的存在,自然也能感受到它用爪子踩脸的力气。他的注意力都在躲避仅对他一个人有效的喵喵拳,根本察觉不到弥尔最后那句话的意味深长。
“可是,你不是说,因为我是爸爸的孩子,他们会确保我的人身安全吗?”
黑猫尾巴一甩,“没出息!”
“好痛,说好的不要打脸!”
“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弥尔收回爪子,看着男孩脸上慢慢消失的红印,冷酷地道,“而且,他们愿意正视你、重视你,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才没有!”泽田夏生瞬间恼怒,狠狠拍开它的爪子。
——他不喜欢心里的秘密被戳穿,哪怕是弥尔。
在黑猫躲开后,泽田夏生抱膝缩在沙发里,神色阴郁。如果这时候有人看到他,大概会很惊讶,那是他们完全没在他脸上见过的表情。
“你不也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吗?”他直勾勾地盯着跳到地板上没有一丝声响的黑猫,冷冷地反问。
“那不一样,我是你的契约精灵,在契约生效的那一刻起,你与我生命共享。我们是一体的。”弥尔舔了舔爪子,仰起头回视他,“所以这不叫寄托,而是交易。你完成我的委托,则叫还债。”
泽田夏生瞪着它,忽然“哇”地大叫一声,四肢张开向后瘫在懒人沙发里。
“这不公平,我才十一岁!你这是雇佣童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