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谢青梧就醒了。
春杏已经准备好热水和早饭,一碗稀粥,两个馒头,一小碟咸菜。谢青梧吃得很快,吃完后仔细漱口,又用冷水洗了脸。
“东西都备齐了?”她问。
春杏点头,把考篮拿过来检查:笔墨纸砚,水囊,一小包干粮,还有一盒薄荷膏。
“周嬷嬷天没亮就送来了。”春杏小声说,“说是夫人嘱咐的。”
谢青梧打开考篮,看见最上面放着几张银票,面额不大,但足够用了。王氏想得倒是周到。
“换上吧。”她指指床上那套新衣裳。
淡青色的细布长衫,料子普通,但干净整齐。谢青梧穿上后,春杏帮她系好腰带,又把头发重新束了一遍,这次束得更紧,一丝碎发都不留。
镜子前,谢青梧最后检查了一遍。
束胸缠得平整,领口扣到最上面一颗。眉毛描得英气,脸上还特意扑了点灰,让肤色看起来暗些。她试着走了几步,步子沉稳,肩膀打开。
像了。
至少表面上像了。
“走吧。”她说。
春杏送她到院门口,眼睛红红的:“公子,您一定小心……”
“放心。”谢青梧接过考篮,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前院已经有人等着。是个面生的管事,见了她只点点头:“二公子随我来。”
马车候在侧门,不起眼的青布小车。谢青梧上去坐定,帘子放下,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车轮转动,碾过青石板路。
她掀开帘子一角,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街上人还不多,偶尔有赶早市的摊贩推着车经过。一切都很平常。
可她的手心在出汗。
马车停在县衙后街。管事低声说:“到了,二公子自己过去吧。考完还在这儿等。”
谢青梧下了车。
县衙前已经聚了不少人,都是来应考的学子。有的三五成群说着话,有的独自站着温书,还有的一脸紧张,不停擦汗。
她深吸一口气,提着考篮走了过去。
人群里有人看她一眼,又移开视线。她这样的清瘦少年并不显眼,扔进人堆里就找不着了。
直到一个声音响起。
“这位兄台,也是来应考的?”
谢青梧转头,看见个穿洗得发白的蓝布衫的少年,年纪和她相仿,脸上带着笑,眼神干净。
“是。”她压低嗓音回答。
“在下周子砚。”少年拱手,“青山县人。”
“谢怀瑾。”她回礼,“本地人。”
周子砚眼睛亮了:“原来是同乡。谢兄看着面生,是第一次考?”
“是。”
“我也是。”周子砚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心里没底,看见谢兄就觉得亲近,咱们都是头一回,互相照应着点。”
谢青梧点点头,没说话。
周子砚也不介意,自顾自说起来:“我天没亮就来了,排了半个时辰队。听说今年县试严,搜身特别仔细……”
正说着,前面队伍动了。
衙役开始吆喝:“排好队!一个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