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衙门后堂,陆执刚从宫里回来。
大氅上还沾着雪沫,他解了随手扔给亲卫,走到炭盆边烤手。屋里暖得有些燥,但他脸色还是冷的。
“大人。”门外有人低声唤。
“进。”
进来的是个穿青袍的缇骑,行礼后递上一封密报:“谢怀瑾今日去了春风阁,见了云知意。呆了约莫一个时辰。”
陆执接过密报,扫了一眼。
“说了什么?”
“听不清。雅间隔音好,我们的人只在远处盯着。不过谢怀瑾出来时,怀里揣着东西,像是图舆。”
图舆。
陆执手指在桌沿敲了敲。
谢怀瑾要离京。
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转了一圈,和之前的线索对上:去公主府辞行,去国子监告假,连慈济堂的女学都托付出去了。
走得这么急,是要去哪?
“还有,”缇骑又说,“谢明远那边也动了。他府上的管家今日悄悄去了城西,见了王家一个账房。我们的人跟过去,听见他们说……要盯紧谢怀瑾。”
陆执抬眼。
谢明远和王家。
谢怀瑾的生母林家,二十年前败在王家手里。谢明远拿这个要挟谢怀瑾,如今谢怀瑾突然要离京……
是去找证据,还是去寻人?
或者,两者都有。
“大人,要拦吗?”缇骑问。
陆执沉默了一会儿。
炭火噼啪响了一声。
“不拦。”他说,“派两个人,暗中跟着。别让他发现,也别让他出事。”
缇骑愣了一下:“大人,这……”
“谢怀瑾这个人,”陆执看向窗外,“不简单。秋闱第七,国子监听讲,公主看重,云知意相助。一个寒门举子,哪来这么大本事?”
他顿了顿:“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是。”
缇骑退下了。
陆执坐回椅子上,拿起那封密报又看了一遍。谢怀瑾三个字写得工整,下面列着这几日的行踪:公主府,春风阁,国子监,慈济堂。
每一步都走得稳,也走得急。
像是背后有什么在追,又像是前面有什么在等。
他忽然想起那日在八仙楼外,雪地里,谢怀瑾回头看他那一眼。
平静,清醒,藏着东西。
当时只觉得这少年心思深,如今看来,恐怕比他想的还要深。
门外又有人来报。
“大人,江州那边的飞鸽传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