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回漫画世界的过程没有任何感觉。
没有眩晕,没有失重,只是呼吸间,就从卧室切换到了白塔地下,鼻尖嗅到的是病房冰冷、带着药液气味的空气。
流畅得像只是翻过一页书。
随之而来的,是躯体感知上过于鲜明的对比。
冷冽的空气涌入肺叶,没有熟悉的隐痛,没有那种时刻缠绕躯体的沉重感,每一次呼吸都顺畅有力,心脏在胸腔里稳定地跳动,将澎湃的能量输送到四肢百骸。
这具身体是健康的,真正意义上的健康。比他过去十七年里任何一天感受到的都要好。
林砚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然后缓缓松开。
仅仅是这样一次呼吸的对比,就坚定了他必须完成任务的决心。
“……林老师?林家小子?”
白珍的声音将他从瞬间的恍惚中拉回现实。
他刚才那短暂的停顿显然让塔主产生了误解。老人家脸上的皱纹似乎都加深了些,拄着拐杖的手微微收紧,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怎么了?是铁心这孩子……情况有变?血蚀不是退下去了吗?”
一个医生面对病患突然陷入沉默,在任何人看来都不是好兆头。
林砚迅速收敛心神,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走神被误会了。
真实原因自然无法宣之于口——难道说他刚刚回现实世界逛了趟论坛,顺便分析了半天世界局势?
他需要给出合理的解释。
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已然成型。
“塔主女士,”他转过头,目光从赵铁心身上移开,看向白珍。琥珀色的眼瞳映出幽蓝的冷光,“我信任您的人品和为人,但有的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
白珍愣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
她点了点头,语气郑重:“林老师但说无妨,不必有顾忌。”
“好。”林砚点头,语气直接,没有任何迂回,“以白塔的规章制度,分配给在校学生的实践任务,尤其是涉及外出和战斗的,其难度、危险等级,都应该是经过严格评估和安排的。理论上,绝不允许,也几乎不可能出现让学生接到严重超出自身能力范畴。”
林砚话语间,语调没有起伏,冷漠到近乎质询。
“那么,赵铁心同学身上这种程度的伤势,合乎常理吗?”
他林砚问出了那个所有明眼人都能看到、却未必敢直接问出口的问题:
“那么,赵铁心同学所受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空气安静了一瞬。
白珍的脸上没有出现被冒犯的不悦,也没有丝毫惊讶,仿佛早就预料到会有此一问。她只是又转过头,看向昏迷中的赵铁心,眼神软化下来,像个最寻常的、看着受伤孙辈的祖母。她伸出布满皱纹的手,极轻地、慈祥地摸了摸少年冰冷汗湿的额发。
“是啊,”她低声说,语气平静得有些苍凉,“这就是为什么,我豁出这张老脸,也要求着你来啊,林家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