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葆启用剪刀尖捅了捅吸盘。软的,确实是胶皮。他心跳加快了,一个猜测在脑子里形成。
“张老师,再拍几张特写。”他对沈岳说,然后对刘大爷笑笑,“大爷,这蝎子太稀罕了,我们得研究研究。您先坐,喝口水。”
刘大爷坐下,曹东方给他倒了茶。叶葆启拿着瓶子和剪刀,走到里屋。
关上门,他用剪刀剪吸盘的一角。嗤——很轻松就剪开了,断面露出海绵状的填充物。
果然是假的。
他又剪开蝎子的身体。塑料壳,里面是棉花和铁丝骨架。螯钳是塑料的,毒针是细铁丝。
一只做工精细的橡胶玩具蝎子。
叶葆启站在那儿,看着桌上这堆“零件”,心里五味杂陈。荒唐,可笑,又有点悲哀。刘大爷顶着烈日送来,那么自豪,那么兴奋,结果是个玩具。
他想起小时候,也干过类似的事。把橡皮泥捏成虫子,放在女同学铅笔盒里,吓得她哇哇哭。那是恶作剧,是孩子的顽皮。
可刘大爷七十多岁了。他是认真的,真以为捉到了稀罕物。
叶葆启整理好情绪,拿着“零件”回到外屋。所有人都看着他。
“刘大爷,”他尽量温和地说,“这蝎子……是假的。”
屋里安静了。电扇吱呀呀的声音格外刺耳。
“假的?”刘大爷站起来,脸涨红了,“怎么可能!我亲手从砖堆里翻出来的!”
“您看。”叶葆启把剪开的蝎子递过去,“塑料壳,棉花,铁丝。是玩具。”
刘大爷接过,翻来覆去地看。手开始抖,嘴唇也在抖。看了好半天,他突然一屁股坐下,眼泪流出来了。
“我……我被骗了?”他喃喃道。
“谁骗您了?”曹东方问。
“砖堆……那砖堆是隔壁老王家拆房剩下的。”刘大爷抹了把脸,“他家孙子,小胖,十岁,淘气……肯定是他放的!”
大家明白了。孩子恶作剧,把玩具蝎子藏在砖堆里。老人当真了,还当稀罕物送来报社。
沈岳脸都绿了:“我拍了半天,是玩具?”
“对不起张老师,浪费您时间了。”叶葆启道歉。
“没事没事。”沈岳摆摆手,苦笑着收拾相机,“也算是奇遇,拍玩具蝎子精。”
刘大爷还在哭,像个受委屈的孩子。叶葆启蹲下身,拍拍他的肩:“刘大爷,别难过。这说明您眼神好,警惕性高。要真是蝎子,您这一发现,是为民除害。”
“可我……我丢人了。”刘大爷抽泣着,“大老远跑来,还惊动了你们……”
“不丢人。”叶葆启真诚地说,“您有这份心,想把稀罕事告诉大家,这是好事。只是孩子淘气,跟您开了个玩笑。”
好说歹说,刘大爷情绪才平复。叶葆启和曹东方送他下楼,帮他绑好自行车。临走时,刘大爷握住叶葆启的手:“叶记者,对不住啊,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您慢骑。”
看着刘大爷佝偻的背影消失在烈日下,叶葆启心里沉甸甸的。
回到楼上,沈岳已经走了,留下一句话:“照片我洗出来,当个纪念。”其他人也散了,各忙各的。
曹东方苦笑着整理记录:“白忙活一场。”
“也不算白忙。”叶葆启坐下,“至少知道了一件事。”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