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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伊地知（第1页）

黑死牟从来没有见过，身为自己弟弟的生物——继国缘一，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缘一最弱小的时候，朱乃母亲把他照顾得很好。离家时，遇到了他好心的未来妻子一起生活。加入鬼杀队时，凭借强大的剑技获得日柱的尊号。即便是鬼之始祖，遇见缘一也只能逃跑。红月夜最后一面，哪怕老得马上就要死亡，缘一也能挥出全盛的一击。

现在，浑身是血的缘一以跪姿立在原地，手心撑着地面不让身体倒下。虽然呼吸声、心跳声听不出端倪，但视野下，他的肌肉松弛，骨头脆得仿佛一掰就断，血管里已无法再流出更多的血，连咒力也所剩无几。

这是黑死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已经不是战国那个、属于他弟弟的那个继国缘一了，这个继国缘一，不是他的弟弟，只是继国缘一而已。

“缘一。”黑死牟蹲下扶住他。想到之前缘一能够直接接受自己的咒力，黑死牟立即向他枯竭的身体内不停输送咒力。有了黑死牟提供的咒力，缘一的身体勉强停住崩坏的趋势。

缘一抬头，眼神艰难聚焦，他张开嘴巴，却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

“不要停下，用呼吸法止血。”黑死牟小心拢住缘一，“听得到吗？缘一，快试着用反转术式。”

不行啊。缘一还没有领悟反转术式的感觉，他艰难地，很微弱地摇头。

缘一会死吗？继国岩胜不知道。若此时自己是人类的身躯，会因为继国缘一的濒死而颤抖吗？黑死牟不知道。他冷静地抱起缘一，用咒力强化自身，快速向伊地知的方向奔去。

这次任务按理说不应该会出现什么问题，毕竟咒力波动还没完全达到特级的程度，并且缘一身边还有一个实打实的特级咒灵跟着。上层那边也通知伊地知，临时改变任务要求，只让缘一观察一下，而不是必须祓除。

因此，当伊地知看到黑死牟抱着校服损坏了大半，浑身是血的缘一出现时，吓了一大跳。

“继、继国同学怎么了？”伊地知声音颤抖着问。

黑死牟把人抱进车里，“快开车，去最近的医院。”

伊地知发车，速度立即提到最大，“那个，如果是咒灵造成的伤害，必须去咒术医院，最好还是用反转术式治疗。”

长崎离东京太远了，哪怕路上不堵车，伊地知用最大速度开过去，也要几个小时。

“先去医院。来不及了。”黑死牟身上的压迫感极强，吓得伊地知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连忙点头。

已是午夜时分，朔月之时，只有几颗星星点亮漆黑的天空。从郊外驶向城里，耳边传来风声、虫鸣和引擎轰鸣。呼吸声在这一片沉静中，显得分外清晰。

缘一在黑死牟的怀中闭上眼睛，黑死牟清楚缘一并没有昏迷。他仔细观察缘一的脸，这张他恨了数百年都没办法忘记的脸，此刻毫无血色，仿佛已成冰冷的尸体。

要是他死了，我是不是就能被祓除了？黑死牟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哦，为什么一定要再转世呢？受肉这个身体，自己就一定能成为缘一这样的人吧，要是他快死了，我一定会受肉他的。黑死牟心里不停想着，自己绝对不会因为缘一的死，而感到遗憾。

很快车子停下了。抵达普通人的医院后，伊地知想要从黑死牟手里接过缘一。

“你装一下。”黑死牟完全没有松开继国缘一。

“可、可。”伊地知紧张得直冒冷汗。

“缘一肌肉密度很高，你抱不动。”

不是黑死牟看不起伊地知。伊地知身为非战斗人员并没有什么肌肉，长得瘦瘦的，咒力量撑死勉强才能到三级，是真的完全没办法抱动继国缘一。

万一黑死牟大开杀戒把人都给杀了怎么办？万一普通人发现不对劲而惊慌怎么办？万一总监部问责怎么办？万一······

伊地知脑海里全是悲观念头，在黑死牟的高压下，他不得不妥协，熟练地做起和普通医生交涉的工作。

一阵兵荒马乱，缘一躺在单人高级病房里，黑死牟就在他的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那个。”伊地知开口，“黑死牟先生，继国同学的情况我已经通知五条先生了，请放心，他一定没事的。”

黑死牟对伊地知的话不置可否。他不懂为何大家一提到五条悟，就感觉万事大吉。现在缘一需要的是医师的治疗，五条这家伙来了能有什么用？替缘一报仇？那个咒灵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沉默，让伊地知觉得时间分外难熬。

心电图的声音嘀嘀嘀响得频繁，缘一和普通人的心跳不同，这个检测工具只是平增黑死牟的烦闷，他又不是听不到缘一的身体情况。于是黑死牟一把把心电图给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