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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息抉择与撕裂的月光（第2页）

金光持续了三息，才缓缓散去。夜空重新被星光和黑暗占据，只有那个仍在散发着高温和刺鼻气味的巨坑，证明着刚才那毁灭性的一击。

高空云层之上，一艘线条流畅、通体漆黑、船体镌刻着星辰陨落徽记的魔法浮空艇静静悬停。艇首观测舱内，一名身穿镶嵌着魔法晶片作战服、面容冷峻的中年法师，正皱着眉头看着下方法术反馈的水晶球。水晶球内，代表锁定目标的光点，在攻击降临前的最后一瞬，突兀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短暂爆发后迅速平复的空间扰动痕迹。

“报告，‘清扫者一号’光束命中预定坐标，目标建筑已彻底湮灭。”他对着通讯法阵冷声汇报，“但……在攻击降临前约一息，检测到异常高强度空间跳转反应。目标生命体征及关键能量特征在跳转后消失，无法确认是否完全清除。”

通讯法阵对面沉默了片刻，一个更加阴冷的声音传来：“空间跳转？能级如何？方向？”

“能级极高，远超常规个人传送法术，疑似动用了某种高阶空间奇物或禁忌术式。跳转方向……无法追踪，信号在出现瞬间就被混乱的空间乱流掩盖，似乎……是随机跳转。”中年法师如实回答，心中却掀起波澜。随机空间跳转？那是连许多传奇法师都不敢轻易尝试的玩命行为，目标竟然有这种魄力和底牌？

“……继续扫描残留区域，收集一切能量和物质样本。扩大搜索范围，调查可能与目标有关的任何空间异常报告。另外，严密监视秘法会观测点及银月森林方向的反应。目标可能未死，或留下了重要‘遗产’。‘清扫协议’进入第二阶段：情报回收与持续追踪。”阴冷的声音下达了新的指令。

“是！”

浮空艇开始降低高度，进行细致的战后勘察。而他们并不知道，或者说难以追踪的是，就在木屋被摧毁的同一时间，在距离银月森林极其遥远、甚至可能已经偏离主物质位面某个维度的——

一片绝对黑暗、失重、感官完全失效的虚无中，苏晓等人正经历着跳转过程中最危险的“通道穿越”。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上下左右之分。只有狂暴的空间乱流如同无形的剃刀，不断切割、冲刷着莉娅勉强维持的自然护盾和艾伦的防护符文。护盾的光芒明灭不定，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托林吓得紧紧闭着眼，死死抱着箱子。艾伦则全力维持着几个稳定性的符文，试图对抗乱流，额角青筋暴起。

苏晓的状态最糟。强行激活次元跳转带来的反噬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的灵魂。系统修复进度已经暴跌至【51。3%】，并且还在微微波动下滑。灵魂深处那刚刚稳固的裂痕再次扩大，传来阵阵让她眼前发黑的剧痛。更可怕的是，她能感觉到，自己与怀中辉火岩、腰间记录数据挎包之间的联系，在这混乱的通道中变得极其不稳定，仿佛随时会断开。

不能失去它们！那是希望，是筹码！

她凭借意志力，强行集中几乎要涣散的精神，用最后的力量，将规则同调的能力压缩到极致，不是感知外界，而是向内稳固自身与这两件关键物品之间那微弱的“存在联系”。这如同在飓风中保护两根细弱的烛火，每坚持一瞬，灵魂的灼痛就加剧一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年。就在莉娅的护盾即将彻底破碎，苏晓的意识也要被疼痛淹没时——

前方虚无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微弱的光点。

光点迅速扩大，变成一片旋转的、模糊不清的色块和光影。

接着，一股无可抗拒的“推力”从身后传来，将她们猛地“吐”出了空间通道！

天旋地转！重力回归！各种嘈杂的声音、复杂的气味、混乱的能量波动瞬间涌入感知！

“砰！”“噗通！”“咔嚓！”

几人狼狈不堪地摔落在地。苏晓只觉得浑身骨头像是散架了一般，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忍不住喷了出来，眼前阵阵发黑。耳边传来托林惊恐的叫声、莉娅急促的喘息、艾伦迅速的施法吟唱声，以及一些……陌生的、带着惊疑和警惕的喧哗？

她挣扎着抬起头，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

映入眼帘的，不是预想中的森林、荒野或地下洞穴。而是一个……巨大的、由粗糙岩石和金属构筑的、灯火通明的……地下广场？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矿石、熔炉、汗水、劣质酒精和某种熟悉而陌生的油腻食物混合的复杂气味。广场周围是层层叠叠、依山壁开凿的粗糙建筑和洞穴，无数火把、萤石和简陋的魔法灯提供着照明。形形色色、大多矮壮敦实的身影在广场和周围通道中穿梭，交谈声、锻造声、叫卖声、争吵声不绝于耳。

而她们坠落的地点，似乎是广场边缘一个相对空旷的角落，但已经引起了附近一些“居民”的注意。几个穿着皮围裙、手持工具或武器的矮人，以及一些奇装异服、明显不是矮人的种族，正惊疑不定地围拢过来，目光在突然出现的四人一箱，以及他们身上残留的、尚未完全平息的空间波动上扫来扫去。

这里……是哪里？

苏晓勉力支撑起身体，擦去嘴角的血迹，看向离得最近的一个挂着破损招牌、散发着烤肉和麦酒气味的洞穴“酒馆”，招牌上用一种扭曲的矮人文写着：“坠星坩埚”。

不是银月森林，甚至可能不在人类王国常见的领地。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格外高大魁梧、皮肤呈暗红色、额生独角、穿着满是油污皮裙的壮汉（或者某种亚人？），拨开人群，走到近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狼狈的苏晓等人，又瞥了一眼托林背上那个即便在混乱中也下意识护住的、散发着微弱红光的箱子，铜铃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用沙哑如磨石的声音瓮声瓮气地开口，说的是口音古怪但能听懂的大陆通用语：

“嘿！从哪个旮旯缝里蹦出来的？砸坏了老子的酒桶！还有，这小矮子背的什么玩意儿？能量波动古里古怪的……你们，是逃难的？还是……‘上面’来的探子？”

随着他的问话，周围那些围观的矮人和异族，眼神都变得不那么友善起来，隐隐有包围的趋势。

苏晓的心，沉向了更深的谷底。

刚刚逃出致命围剿，却似乎落入了一个更复杂、更无法预测的……地下世界。

而系统界面，那刚刚稳定在【50。1%】的修复进度，显得如此刺眼而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