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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馈脉动与暗线（第1页）

清晨（如果地下世界以萤石钟和矿工换班为参照的话），苏晓和莉娅带着一小罐驱寒汤和十几块干粮饼，在“烬”的陪同下，来到了“锈锤”后方一条通往几个主要矿区的岔道口。这里有不少等待换班或短暂休息的矿工聚集，或蹲或站，满脸疲惫，呵出的白气在阴冷空气中凝成团雾。

石脊已经等在那里，旁边还有两个看起来同样饱受风寒和疲惫折磨的矿工，一个年轻些但脸色青白，不住地咳嗽；另一个年长，佝偻着背，双手关节肿大，微微颤抖。他们看到苏晓几人，尤其是看到“烬”时，都显得有些局促和敬畏。

“石脊大叔，这两位是？”苏晓上前打招呼。

石脊搓了搓手，压低声音：“这是‘岩爪’和‘老寒腿’，都是跟我一个矿队的，毛病跟我差不多，听说你这儿有点……特别的汤水，想试试。”他显然只说了部分实情，没有提及“烬”或卡兰铎的安排。

“烬”站在稍远处，如同一个沉默的背景，但苏晓知道，他的观察已经开始了。

苏晓没有多言，先给三人各盛了一小碗热气腾腾的驱寒汤。暗红色的汤液在粗陶碗里微微晃动，散发出强烈的辛香和温热气息。石脊接过，深吸一口，毫不犹豫地喝下大半碗。另外两人对视一眼，也小心翼翼地将汤喝掉。

汤入口，三人的反应几乎同步地顿了一下。年轻些的“岩爪”甚至被那浓烈的温热感呛得轻咳了一声，但随即，他脸上就露出了惊异的表情——一股暖流从胃部迅速扩散开来，迅速驱散了四肢百骸的阴冷感，连咳嗽都暂时止住了。他活动了一下肩膀，脱口而出：“嚯！这汤……劲儿真大！比‘锈锤’的烈酒还冲，但……但肚子里舒服！”

石脊没说话，只是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他脸上的皱纹似乎舒展了些，原本佝偻的腰背也下意识挺直了一分。老寒腿则捧着碗，感受着那暖意一点点渗透进自己冰冷疼痛的关节，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点微光，喃喃道：“暖和……不是烧得慌，是往里钻的暖和……”

初步反馈是积极的。苏晓心中稍定，又递给他们每人一块干粮饼。“这个可以带着，干活累了或者感觉心慌的时候，吃一点。”

三人接过干粮饼，好奇地打量着这暗沉沉、硬邦邦的东西。石脊试着咬了一小口，慢慢咀嚼。饼很干，口感粗糙，带着咸味和淡淡的苦味，但咀嚼几下后，却有一股奇异的回甘，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凉感萦绕在口腔和喉咙，让因吸入过多岩粉而干痒不适的喉咙舒服了许多。更重要的是，吃下几口后，因长期疲劳和黑暗环境导致的、那种挥之不去的头晕和烦躁感，似乎被这丝清凉和咸香抚平了一丝，精神竟有片刻的集中。

“这东西……有点意思。”石脊评价道，“虽然难嚼，但吃下去，脑袋好像清醒了点，不那么沉了。”

岩爪和老寒腿也点头附和，虽然没说出更多感受，但都小心翼翼地将剩下的饼收进了随身的皮袋里。

“效果能持续多久？”一直沉默的“烬”忽然开口问道，目光锐利。

石脊想了想：“汤的暖和劲儿，大概能顶小半个班次（约两小时）？比喝烈酒时间长，而且不上头。这饼……说不准，但刚才那阵子心慌确实好了点。”

这个反馈并不算惊艳，但确实“不同”，且有一定实用性。对于长期缺乏有效手段的矿工来说，这已经是难得的改善。

“谢谢你们尝试。”苏晓诚恳地说，“这只是初步的试验，还有很多不足。如果你们愿意，以后可以常来，我会继续改进，也会尝试其他可能对你们有帮助的东西。当然，还是老规矩，用信息或者特别点的东西交换。”

石脊三人忙不迭地点头，脸上露出感激和期待。他们又低声交流了几句，才匆匆赶去上工。

“初步印象：有效，但强度不足，持续时间有限。”“烬”走到苏晓身边，低声总结，“尤其对于‘心神耗竭’，那干粮饼的效果过于微弱。你需要找到更强效的、能直接影响精神状态的本地材料，或者……提升你‘调和’的效力。”

苏晓点头：“我明白。还需要更多试验，也需要了解更多材料。”

“材料方面，我可以提供一些思路。但提升‘调和’效力，取决于你自己。”“烬”深深看了她一眼，“你的技艺核心，似乎在于感知与引导物质本身的‘特性’，并将其有序结合。或许，你可以尝试更深入地‘倾听’材料，不仅仅是它们的能量属性，还有它们在这个特定环境（‘坩埚’）中形成的‘历史’与‘记忆’。每一块矿石，每一株地下植物，都承载着这片土地的故事，而这些故事中，可能就蕴含着更强的‘力量’。”

这番话玄奥而深刻，仿佛触及了某种更高层次的技艺理念。苏晓若有所思。

返回西七区空窖的路上，苏晓一直在琢磨“烬”的话，同时，怀中的辉火岩又开始传来那指向洞穴深处的微弱脉动，且比昨夜更清晰了一些。

回到洞窟，艾伦和托林正在整理“烬”后来送来的一批新的、更多样化的本地材料样本。苏晓将上午的反馈告知他们，并转述了“烬”的建议。

“倾听材料的‘历史’与‘记忆’……”艾伦推了推眼镜，“这听起来像是某种高深的共鸣魔法或自然仪式。但从规则角度理解，或许是指物质在漫长岁月和特定规则场影响下，其内部规则结构产生的适应性变化和‘信息烙印’。如果能感知并利用这些‘烙印’，或许真能激发出材料更深层的潜力。但这需要极其敏锐的感知力和对本地规则场的深度理解。”

这对苏晓而言，既是挑战，也是方向。她决定双管齐下：一方面，继续用现有材料试验改进配方；另一方面，尝试更主动地用规则同调去“倾听”材料，尤其是那些脉动吸引她的方向。

午后，趁着其他人休息或各自忙碌，苏晓手握辉火岩，沿着洞窟深处那片未经修整的岩壁，缓缓走动，集中精神感知那脉动的来源。

脉动并非持续不断，而是如同心跳般有节奏地间歇传来，引导她走向岩壁上一个不起眼的、被几块松动石块半掩住的凹陷处。她小心翼翼地搬开石块，后面露出的是一个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窄缝隙，黑黝黝的，不知通向何处，有微弱而干燥的气流从内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