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万氿看向少年捧在手上的碗,问。
“泯情河伯。”少年回头打量他两眼,语气高傲,神色却显出几分焦躁。
“净魂桥,泯情河……”万氿低声念,冰冷的刀面在腕部拍了拍,他直视少年幽绿的眸子,“你能救他们吗?”
“能,但不能救。”
少年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再理会万氿。他上前几步,扒拉开最近的鬼魂,未等开口便被一只苍白却力道不小的手拉回原地。
一看是万氿,少年气得就要开骂:“你……”
“好,”万氿抢在他身前,“那别拦我。”
“什……什么?”
少年单手盖在头顶,稳了稳斗笠,就见寒光在万氿碗间闪过,眨眼间,一股不同与腐臭魂血的清香漫溢。
“红色的……血……”
少年望向万氿腕间流淌的红,喃喃自语。捧着破碗的双手震颤,差点一口闷了剩下的半碗泯情露。
万氿可没心思顾及少年的反应。
他控制身体飘至半空,在腕上又划下一刀。
前生很少大嗓门说话,此刻吼一声都觉得羞涩。万氿脸发烫,却尽量提高音量:“这边,新鲜的!”
胡乱扑腾的众鬼魂寻着气味将视线从浑浊的河面移向这个身穿一袭紫色轻衫的新鬼身上,万氿瞬间迎上数百双鬼目的注视。
他心中忽然有一团迟来的热火在燃烧。
万氿暗自调动体内的那股乱窜的阴鬼气,攥紧手腕用力下压伤口,道道红犹如纤细的绸缎,溅在百米外的石地上。
聚集在岸边的鬼魂一呼而散,鬼影重重叠叠不约而同地冲向散发着芬香的红,你推我赶撞得东倒西歪,一时间乱七八糟。
万氿抵住惨白的唇瓣轻咳:这鬼域的交通秩序甚是堪忧。
然而,更麻烦的却是飘在泯情河的那只小船。
接连有鬼魂从飘摇的小船上栽落,腥臭的黑水里浮着半张鬼脸,蛆虫自口鼻眼中不断地爬出……
万氿收起刀,掌心凝起银光,光束化作长鞭向河面一甩,溅起的浑水霎时被洗涤成清澈的浪花。浪花在河面聚起一个个光柱,万氿默念三遍“我能行”,撩起衣衫下摆,调动全身阴鬼气纵身踏在光柱之上。
他不敢停顿,脚尖环着纷飞的浪花疾行至小船附近。
动作幅度过大,腕上的伤口崩出血花,小船上众鬼魂不约而同地仰头望他。
万氿粗鲁地拽下缠在左臂上的紫色绸缎遮住伤口,提气高喝。
“投个好胎,比喝我的血好上万倍。”
掌心再次迸发银光,银光分裂成数道纤细的丝线先后奔向超载的小船,银丝分别缠住挤在船边眼瞅着要栽入河面的几只鬼魂。
他暗自运气,银线缠住一只鬼的魂体甩向岸边。
“投胎不是送死,”他喊,随即咬破指尖,新鲜的红飞向这只鬼的唇边,“给你一滴。”
光柱有四五人高,偏偏万氿天生恐高,他不是话痨,却忍不住用讲话来转移加剧的眩晕感,这会儿嗓子发干腹中翻搅,已经不晓得嘴里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