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跟来的?”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每个字都浸着冷意。
缘一被他拽得踉跄。“我……传送阵……”
“不准再跟来。”严胜截断他的话,五指收紧,“听见没有?不准。”
缘一仰头望向他。那双清澈的眼里清晰映出严胜此刻的模样——愤怒的、紧绷的、杀气未褪的脸。
孩子的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
但严胜看见,水雾迅速漫过那双干净的眼睛。
缘一哭了。
没有声响,只是眼泪大颗大颗滚落,顺着脸颊滑到下巴,砸在严胜手背上。温热。
严胜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不知该如何应对。四百年来,他见过无数种眼泪——恐惧的、哀求的、绝望的。但未曾见过这种。缘一在哭,却仿佛自己都不明白为何哭泣,只是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神情茫然又委屈。
周围有人投来目光。严胜松开手,下意识往怀里摸索——
摸出一块手帕。不知何时塞进去的,大概是本丸里谁给的,白色的,角落绣着小小的刀纹。
他塞给缘一,动作僵硬得像在递出武器。
“擦干净。”他命令道。
缘一接过手帕,没有擦拭,只是紧紧攥在手里,眼泪仍在掉。
严胜转身就走。迈出几步,又停下,回过头。
缘一仍站在原地,攥着手帕,注视着他。
“跟紧。”严胜哑声道,“若是走丢了,我不会寻你。”
缘一快步跟上来,小手抓住他的衣角。
抓得很紧。
严胜没有再开口。他带着缘一穿过庆典的人群,找到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靠在墙边等待时间流逝。
缘一挨着他站立,偶尔轻轻抽泣一下。手帕被揉得皱巴巴的,湿了一小块。
过了许久,缘一小声说:“兄长受伤了。”
严胜低头瞥了眼左臂。袖子破了,血迹渗出来。
“无碍。”他说。
“痛吗?”
“不痛。”
沉默。
远处传来庆典的太鼓声,咚,咚,咚,节奏欢快。
缘一的嗓音更轻了:“我只是……怕兄长不回来了。”
严胜没有回应。
他望着巷口漏进来的一小块光,光里有灰尘在起舞。
虚哭神去在鞘中传来极轻的脉动。这次不是冰冷,而是某种……接近体温的微温。
缘一靠过来,额头抵在他手臂未受伤的位置。
体温透过布料传递过来。
严胜闭上了眼睛。
强制召回的光,在下一声太鼓响起时,笼罩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