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安全。”他最终说。
“好。”审神者点头,“那就只看这个。其他的颜色,暂时关掉。把水龙头拧到最小,只留一条缝——只够确认‘安全’这两个字的缝。”
缘一深吸一口气,重新闭上眼睛。
水龙头。旋钮。
他想象自己伸手,握住。这次,他试着慢慢拧。不是完全关上,是拧到最小——
世界暗了下来。
那些嘈杂的颜色像潮水一样退去。秋田的浅粉色,乱的亮橙色,长谷部的深蓝色,蜂须贺的银蓝色……都消失了。只剩下极少数颜色还在,很淡,很模糊,像隔着一层毛玻璃。
还有严胜的暗紫色。
那团颜色还在,但不再沉重得让人窒息。它现在像一团悄无声息的雾,悬在感知的边缘,稳定,没有剧烈波动。
安全。
缘一睁开眼。
头不痛了。
“怎么样?”审神者问。
“不痛了。”缘一说,顿了顿,“但……看不清了。”
“正常。”审神者把沙漏又翻过来,“刚开始会这样。多练习,慢慢就能在‘看得清’和‘不头痛’之间找到平衡。”
缘一点头。他看向门外,严胜还站在那里,身影在昏暗的光线里有些模糊。
模糊。
但确实在。
“还有件事,”审神者忽然说,目光似乎瞥了门外的严胜一眼,“刚才你来的时候,山姥切长义在手入室隔壁房间换药。你现在试试看,能‘看’到他吗?不用细看,就感觉一下。”
缘一重新闭上眼睛。水龙头还拧在最小的位置,他小心翼翼地,把感知朝隔壁房间延伸——
一片冰冷的银白色。
那是山姥切长义的灵力颜色,高傲,锐利,像打磨过的镜子。但在这片银白色深处,缘一看到了别的东西。
裂纹。
黑色的、细密的裂纹,从灵基核心向外蔓延。裂纹里渗出暗红色的光,那是痛楚,是暗堕的残留。但在那些裂纹的最深处,在银白色几乎要被黑色吞没的地方,有一点极其微弱的——
暖色。
非常淡,非常小,像雪地里快要熄灭的炭火。但那确实是暖色,橘黄色的,柔软的,带着某种……渴望。
渴望什么?
缘一不知道。但他能感觉到,那点暖色在努力地、固执地亮着,哪怕周围全是冰冷的银和裂开的黑。
他睁开眼。
“看到了?”审神者问。
“嗯。”缘一说,“有裂纹。很痛。但里面……有点暖的。”
审神者笑了,笑声很轻。“那就记住这个。有时候,最硬的外壳底下,藏着的可能是最软的东西。”
缘一似懂非懂地点头。
门外,严胜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虚哭神去再次传来那个意象:银色裂痕,金色光芒,温柔地支撑。
他想起自己之前问审神者的问题,关于山姥切国广为什么挡刀。那时他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但现在,看着缘一,看着那孩子努力控制灵视的模样,他忽然想再问一次。
不是问别人。
是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