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胜这才抬眼看他。“什么?”
“没事。”烛台切摇摇头,继续扫自己的,但视线还黏在严胜那边。“就是觉得,照你这个扫法,以后本丸清洁标准会被拉到一种很恐怖的高度。”
严胜没听懂这话里的调侃,或者说听懂了但不在意。他转身去处理下一段回廊。
半小时后,整条回廊干净得像被舔过。每一块木板的纹理都清晰可见,连缝隙里都没有积灰。严胜站在尽头,审视着自己的成果,眉头却皱起来。
角落有一处污渍,应该是雨水留下的痕迹,渗进了木头里。普通扫帚弄不掉。
他蹲下来,手指按在污渍边缘,感受着木质的纹理走向。然后他重新拿起抹布,浸水,拧到半干,开始顺着纹理方向擦拭。手腕施加的压力均匀而稳定,每一下都刚好能让水渗进木头表层,又不至于损伤材质。
擦到第五十下时,有人从他背后探头。
“哇哦。”
严胜手一顿。
是个穿着暗红和服黑色袴的少年,黑色头发,吊眼梢,眼睛亮亮的,眼下有颗小痣。他蹲到严胜旁边,盯着那块污渍看了几秒,又抬头看严胜的脸。
“加州清光。”少年自我介绍,“刚才路过,看你扫地看了十分钟。你这是在……呃,给木头做护理?”
严胜没有回答,继续擦。污渍淡了一点。
“说真的,”加州清光站起来,朝走廊另一头喊,“烛台切!你看新人这标准!以后咱们内番评分还怎么混啊!”
烛台切远远回话:“我已经在思考要不要提前退休了。”
严胜终于停下动作。他抬头看了看加州清光,又看了看远处一脸无奈的烛台切,然后低头看自己手里的抹布。
“……我做错了?”
“没有没有。”加州清光摆手,笑得很灿烂,“就是做得太对了,显得我们很废。继续继续,我看着学学。”
严胜沉默了两秒,把抹布叠好,起身去洗。
水声哗啦。他看着水流冲过手指,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连扫地都只能用握剑的集中力来做,那这具身体,到底还剩下什么“普通”的部分?
他关掉水龙头,甩了甩手。
回廊那头传来短刀们的笑声。他转头,看见五虎退抱着三只小老虎跑过去,后面跟着几个同样娇小的身影。缘一不在其中。
他应该去问的。问孩子被带去哪儿了,问是不是在哭,问需不需要——
他站在原地,没动。
手无意识地握了握。空的。没有刀柄,没有衣角,只有空气。
他弯腰,捡起扫帚,走向下一片需要清扫的区域。
动作依旧精准得像在挥剑。
烛台切看着他背影,叹了口气,对加州清光道:“今晚得跟主公建议,下次给新人安排点别的内番。”
“比如?”
“比如……去厨房切菜。他那精度,切萝卜丝肯定一流。”
“那你不就失业了?”
“总比在清洁领域被卷死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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