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研推了推眼镜:“我更倾向于,这是一种对鹤丸先生行为艺术的……纵容式捧场。”
严胜没笑。他只是看着这群突然疯了一样的人,眉头慢慢皱起来。
这种欢乐……毫无意义。一杯果汁,一个恶作剧,就能让所有人笑成这样?
他不理解。
缘一拉了拉他的袖子。严胜低头,看见孩子正指着窗外。
院子里,不知从哪里飘来了花瓣。
不是樱花季,本丸的樱树还只是嫩芽。但这些花瓣是真实的——淡粉色的,半透明的,边缘闪着微光,从空中缓缓飘落。它们落在短刀们的头发上、肩膀上,有的沾在地面,有的飘进食堂,落在桌上、碗里、人们的手心里。
“樱吹雪。”今剑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第一次见这么多一起触发……鹤丸,今天你这恶作剧值了。”
鹤丸还在笑,他伸手接住几片花瓣,花瓣在他掌心停留了一瞬,然后融化成细碎的光点,渗进皮肤里。
“暖的。”他说,语气难得正经了一秒,“像泡温泉。”
更多的花瓣飘落。整个本丸笼罩在一片淡粉色的光雨中。短刀们伸出手去接,花瓣落在他们掌心时,有的变成微光消散,有的保持原状,但颜色更亮。
缘一也伸手。一片花瓣落在他指尖,没有立刻融化,而是像真正的花瓣一样停留着。他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握拳。
花瓣在他掌心碎了,变成一团温暖的光晕,慢慢渗进去。
他抬头看严胜,眼睛亮亮的。“暖的。”
严胜没伸手。一片花瓣落在他肩上,他没管。过了一会儿,那片花瓣自己消失了,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像阳光晒过的触感。
“这种无意义的欢乐……”他低声说,像是自言自语。
“无意义?”
声音从旁边传来。严胜转头,看见三日月宗近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食堂门口,一身深蓝色出阵服,眼睛弯成月牙。他手里端着自己的茶杯,杯口还冒着热气。
“老爷爷觉得,”三日月慢悠悠地说,“无意义的欢乐才是真正的治愈哦。有意义的那种叫‘任务完成’,叫‘功勋获得’,叫‘契约履行’——那些都很重要,但不够暖。”
他走进来,从桌上捡起一片花瓣,放在手心。花瓣很快融化了。
“你看,这玩意儿不需要理由。”三日月说,“不是因为谁立了功,不是因为谁表现好,只是因为有人做了件蠢事,大家觉得好笑,然后就来了。多简单。”
严胜沉默。
三日月喝了口茶,视线落在严胜肩头——那里刚才落过花瓣的位置,还残留着一点极淡的粉色光晕。
“你肩膀上有光。”他说,“虽然很淡,但确实有。说明你刚才……至少有那么一瞬间,没在想‘这很无聊’。”
严胜下意识摸了下肩膀。什么都没有。
三日月笑了,笑声像摇铃。“老爷爷开玩笑的。不过——”他顿了顿,“有时候,允许自己享受无意义的东西,也是一种勇气。”
他晃晃悠悠地走了,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
食堂里的笑声渐渐平息,但气氛明显松快了很多。鹤丸被短刀们围着,要求“再来一次”,鹤丸摆手说“再搞主公真要罚我扫厕所了”。烛台切开始收拾碗筷,药研回去继续配药。
花瓣雨停了。最后几片在空中打了个旋,消失在阳光里。
缘一拉了拉严胜的手。“兄长。”
“嗯。”
“刚才……暖的。”缘一认真地说,“像小老虎的毛。”
严胜看了他一会儿,伸手,很轻地拍了下他的头。“嗯。”
缘一笑了。不是那种茫然的、无意识的笑,是真正的、眼睛都眯起来的笑。
他突然又抬起头,看着院子里那几棵还没开花的樱树,轻声说:“以前家里的树……也是这种粉色的。”
严胜的手停在半空。
“小时候,”缘一继续说,目光有些恍惚,像是在看着很远的地方,“我们坐在树下,母亲给我们念书。兄长总是靠在树干上,睡着了也不肯回去。”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严胜:“那时候的花……好像比现在更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