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缩了水的缘一,捏着根破树枝,无意识地摆出一模一样的姿势。
严胜搁下水壶。他走过去,脚步声在木地板上砸出闷响。
缘一抬头看见他,眼睛亮了一下。“兄——”
“干什么呢。”严胜声音比他自己预想的还冷。
缘一愣住,低头瞅瞅手里的树枝。“我……看他们练……”
“扔了。”
缘一把树枝丢了。树枝掉在地上滚两圈,停在严胜脚边。
道场静下来。短刀们都停了动作往这边瞧。药研和烛台切交换了个眼神。
严胜弯腰捡起那根树枝。细,大概是从樱树上掉下来的枯枝,一折就断。他握在手里,手指不自觉收紧——
咔嚓。
树枝在他掌心里断成两截。
声音轻,但在死静的场子里扎耳朵。
缘一眼睛睁大了。他盯着那两截断枝,又抬头看严胜的脸,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严胜松手,断枝掉在地上。他转身,对短刀们说:“接着练。每人加二十次挥刀。”
他走出道场,没看缘一。
背后道场里,短刀们小声嗡嗡起来。
“严胜哥哥生气了?”
“不知道……”
“缘一哥哥没事吧?”
严胜一直走到回廊尽头才停。他靠着柱子,手按在额头上,深深喘了口气。
掌心里还留着树枝断裂的触感。脆,轻,像某种太纤细的东西,稍一用力就碎了。
就像……
他甩甩头,把这念头赶出去。
身后有脚步声。很轻,很慢。停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
严胜没回头。“回去。”
缘一没动。
“回去。”严胜重复,嗓子有点哑。
缘一声音很小,带着点哽:“兄长……讨厌我?”
严胜手指收紧,指甲抠进掌心。
“没有。”他说。
“那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严胜转身,看着孩子通红的眼眶,“回去找五虎退他们玩。别来道场。”
缘一看着他,眼泪在眶里打转,没掉下来。他点点头,转身走了。脚步慢,背影小小的,运动服空荡荡挂在身上。
严胜看着他消失在转角,才松开一直攥紧的拳。
掌心四个深红的月牙印,几乎要渗血。
他顺着柱子滑坐到地上,头往后仰,闭上眼。
脑子里反复倒带刚才那幕:缘一握树枝的手,那个熟到刺眼的姿势,还有树枝断裂的脆响。
像种预兆。
或者提醒——提醒他有些事,不管过去多久,换成什么模样,都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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