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但需要你确保他在‘复发期’的日常表现——适当的情绪低落、回避社交、偶尔的焦虑发作。可以提前和他沟通,或者……”审神者看了严胜一眼,“让最不会演戏的人,去演最不需要演技的部分。”
严胜对上他的目光,没说话。
“严胜,”审神者继续说,“你负责安防。饵放出去之后,本丸会进入一级警戒。我需要你监控所有可能的侵入点,尤其是灵力节点盲区。如果对方真的派人来,要么活捉,要么……”他顿了顿,“至少留下足够追查的痕迹。”
严胜点头。虚哭神去在怀里轻微震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
“南海,”审神者转向学者,“你继续分析那截断刀,尝试逆向推演污染源头的灵力特征。如果我们要钓鱼,最好知道鱼竿该往哪个方向甩。”
南海已经重新埋首在书堆里,闻言只抬了抬手,表示收到。
“长谷部,”审神者最后看向一直站在角落记录的长谷部,“调整本丸日常轮值表,把巡逻重点向仓库、储藏室、灵力节点交界处倾斜。但不要做得太明显,要像……自然加强。”
长谷部立刻在记录板上写下,笔尖划得飞快。
审神者环视一圈:“还有什么问题?”
药研举手:“信浓本人知道这个计划吗?”
“暂时不。”审神者说,“知道的人越少,破绽越少。而且……”他顿了顿,“那孩子好不容易才开始相信‘空洞可以被填满’,我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又成了诱饵。”
山姥切长义忽然开口,声音是一贯的冷静平稳,仿佛刚才那些关于审神者牺牲、数据冰冷的讨论不曾在他身上留下任何涟漪:“那缘一呢?”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严胜,又有些迟疑地看回长义。严胜的手在布裹上停住。
“缘一的灵视能看穿伪装。”山姥切长义说得直接,逻辑清晰得像在宣读报告,“如果他看见信浓身上没有‘复发’的污染痕迹,却看见我们所有人围着演一出戏,可能会产生困惑,甚至……说破。”
“他不会。”严胜说。声音不大,但很确定。
“你怎么知道?”长义追问,那双细长的眼睛里是纯粹的探究,看不到担忧或紧张,只有对计划漏洞的审视。
严胜没回答。他只是抬起眼,看向山姥切长义:“他分的清什么是戏,什么是真的。”
山姥切长义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移开视线,没再追问。
“那么,”审神者站起来,会议到此结束的意思很明显,“各自准备。饵三天后放出。这三天里,本丸一切照常——该训练训练,该出阵出阵,该吵架吵架。”
他最后半句说得有点随意,长谷部的记录笔顿了顿,好像不确定该不该把“吵架”写进会议纪要。
南海已经开始收拾他那堆书,药研在纸上列药品清单,山姥切长义已经打开随身终端开始调取数据库权限。严胜站起来,虚哭神去的重量压在手心里,沉甸甸的。
他拉开门,走出去。
走廊里很暗,只有尽头一盏小灯亮着。月光从廊外洒进来,在地上铺出一片银白。
然后他看见缘一。
孩子坐在走廊拐角的阴影里,抱着膝盖,浅山茱萸色的运动服在月光下泛着很淡的光。听见开门声,他抬起头,眼睛在黑暗里很亮。
严胜停下脚步。
“怎么在这儿?”他问。
“等兄长。”缘一说。声音很轻,但很清晰。
“去睡。”
缘一摇头,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严胜站了一会儿。走廊那头,会议室里传来收拾东西的响动,长谷部在低声和审神者确认什么,药研的脚步声朝手入室方向去了。
夜风吹过走廊,带着庭院里泥土和落叶的味道。远处短刀宿舍的灯已经熄了大半,只有零星几扇窗户还亮着。
严胜收回目光,朝宿舍方向走去。走了两步,他停下,没回头。
“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