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胜盯着审神者递过来的那张纸,上面的字像一群歪扭的虫子爬进他眼睛里。
“与负面情绪共处经验分享会主讲人:继国严胜”。
“我不做。”他把纸推回去,力道有点大,纸边蹭过桌面发出刺啦一声。
审神者没接,任由那张纸尴尬地停在两人中间。“理由?”
“没经验。”
“你有四百年经验。”审神者说得平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嫉妒、怨恨、自我厌恶——按药研的评估报告,你是本丸负面情绪种类最齐全的样本。”
严胜觉得太阳穴在跳。“这值得骄傲吗。”
“不。”审神者放下杯子,“但值得分享。”
“分享什么?怎么变成鬼?”
“分享怎么没继续烂下去。”
严胜缄口不言。他的视线死死钉在桌沿,仿佛那张纸是辐射着痛楚的源头。
纸上的“继国严胜”四个字刺得他眼睛疼。
他想把它撕了,但手指刚动,审神者又开口:“短刀们最近开始有情绪问题了。秋田昨天问药研‘如果我永远比不上乱,是不是就没用了’。”
严胜的手指停住。
“五虎退前天晚上躲在马厩哭,因为觉得自己连小老虎都保护不好。”审神者继续说,“信浓虽然好了,但空洞还在。山姥切国广——”
“够了。”严胜打断他。
审神者笑而不语。
“时间。”严胜听见自己说,声线干巴巴的。
“明天下午两点,大广间。”审神者把纸又往前推了半寸,“不用准备讲稿,说真话就行。”
严胜瞪着那张纸看了三秒,抓起来,转身就走。纸在他手里捏得皱成一团。
回到房间,他把纸扔在桌上。纸团滚了两圈,摊开,那些字还是刺眼。半晌,最后从抽屉里翻出炭笔,在背面潦草地划了几个词。
嫉妒。剑。马。折纸。
他余光瞥了一眼,随即移开视线,仿佛多瞧一秒都是对自己的折磨。
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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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一点五十五分。
严胜站在大广间外面,听着里面嗡嗡的说话声。短刀们的嗓子又尖又亮,混着太刀们低沉的交谈。他手心有点出汗——鬼的身体不会出汗,但刀剑男士的□□会,这让他觉得陌生又烦躁。
拉门从里面拉开了。鹤丸国永探出脑袋,白得晃眼:“哟,主讲嘉宾!观众席满了,要不要给你留个vip位置?”
严胜没理他,径直走进去。大广间里果然坐满了人,前排是短刀,后排是太刀打刀,角落里山姥切长义抱着手臂站着,山姥切国广裹着那块破布坐在他旁边。审神者坐在最边上,捧着杯茶,朝他点了点头。
严胜走到前面,坐下。面前的矮桌上放着审神者准备的茶,还冒着热气。他的目光锁在杯中那圈动荡的倒影上。水光潋滟间,映出一张过分平静的脸——属于某个青年付丧神,六眼沉睡,所有惊心动魄的过往都被妥帖掩埋,了无痕迹。
“开始?”审神者问。
严胜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