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静。甚至有点闹腾。
但奇异的,不让人觉得烦躁。
他看见长曾祢在蜂须贺即将迈进房间、视线被门框遮挡的瞬间,突然加快两步,不是超前,而是用自己箱子的一个角,极轻地垫了一下蜂须贺箱子底部可能磕到门框的位置——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做完立刻恢复原状,像什么都没发生。蜂须贺毫无察觉,顺利迈入房间。
长曾祢跟着挤进去,声音从房间里飘出来:“放哪儿?老规矩,您指挥,我动手。”
“东墙第二排书架,从左往右数第四格空位。先擦拭灰尘,箱体底部有编号,按顺序……”
“知道知道,先擦灰,对编号,轻拿轻放,不得倾倒——您这套流程我都会背了,真品大人。”
“那你上次还把‘文禄’的箱子放在‘天正’前面?”
“那次是意外!烛台切突然喊吃饭,我一走神……”
“专注力不足不能成为理由。”
严胜收回目光,把肩上的布巾扯下来,团在手里。布巾吸饱了汗,有点沉。
他想起自己和缘一。他们之间很少有声音。沉默地练习,沉默地注视,沉默地背身离开,沉默地刀刃相向。所有的东西都压在寂静下面,压到极限,然后炸开,炸得什么都不剩。他们不争吵,他们直接断裂。
而眼前这三振刀,吵得半个院子都能听见要点,可那根连着彼此的线,好像就在这吵吵嚷嚷里,被一遍遍捋实,没断。
健康兄弟关系的……另一种可能?
他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怀里的虚哭神去安安静静,只有随着他步伐若有若无的重量感。
路过厨房时,烛台切光忠正好端着一盘刚出锅的什么东西出来,看见他,笑了笑:“严胜君。正好,尝尝新调味的烤饭团?浦岛说上次的酱汁有点淡。”
严胜摇头,脚步没停。走了几步,又折回来,从盘子里拿了一个。饭团还是热的,用海苔仔细包着边。
“谢了。”他说。
烛台切有点惊讶,随即笑容加深:“客气。蜂须贺君刚才也来拿了两个,说是给长曾祢君带的——虽然原话是‘免得他等会又借口饿了来偷吃更不健康的东西’。”
严胜看着手里简单的饭团,想起蜂须贺那杯撒着金箔的齁甜的茶。
他咬了一口。饭团里面夹了烤得微焦的鲑鱼碎,咸鲜,米粒饱满。
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时,他停顿了一下。廊下空荡荡的,缘一不在。。
他拉开门,走进去。屋里光线有点暗,他没点灯,在榻榻米上坐下,慢慢吃完那个饭团。
窗外的光一点点暗下去,远处传来刀剑们结束一天活动、零零散散回屋的声响,夹杂着几句笑骂,几句闲聊。某个方向隐约飘来长曾祢哼跑调的小曲,和蜂须贺忍无可忍的“闭嘴,难听”。
严胜靠在墙边,闭上眼睛。
黑暗里,怀中的虚哭神去传来隐约的、规律的搏动。
一下,一下。
像另一颗心脏在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