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国重说,声音比平时温和一点,“该去下一个巡检点了。”
长义没动。过了几秒,他才慢慢抬起头,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淡,但眼底还残留着一丝没散尽的寒意。
“……嗯。”他说。
三个人走出仓库。门外,天已经完全黑了。本丸的灯笼都亮了起来,暖黄色的光晕一圈圈荡开,照亮了回廊和庭院。
远处传来短刀们嬉闹的声音,还有烛台切光忠在厨房喊“开饭了”的吆喝。
日常还在继续。
但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长谷部和国重朝严胜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去继续他们的联合巡检。长义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然后转向严胜。
“那份报告,”长义说,声音恢复了监察官的平板,“我会提交给审神者。但有些东西……不适合写在正式报告里。”
严胜看着他。
“那种愤怒。”长义说,目光落在自己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指上,“我经历过类似的东西。差别对待,情感剥夺,制造空洞……只是手法没那么‘科学’。”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很淡、很冷的笑。
“所以我知道,能干出这种事的人……不会只做一次。”
说完,他也转身走了。银发在夜色里留下一道模糊的轨迹。
严胜站在原地,看着长义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仓库紧闭的门。
虚哭神去在怀里安静下来,刀身传来稳定而温热的脉动,像在安慰,也像在承诺。
他想起烛台切说“汤里放多少盐我说了算”。
想起审神者哭着往刀身里灌注灵力的画面。
想起99。8%那个数字。
然后他转身,朝短刀宿舍走去。
缘一大概已经饿了。
而他,得确保那孩子——确保这座本丸里的每一个人——永远不会出现在那样的数据流里。
永远不会变成冰冷的百分比。
永远不会。
走过仓库门口时,严胜从怀里掏出那张被折成小方块的《本丸内务轮值表优化建议(第三版)》。纸已经有点软了,边缘起了毛。
他展开它,找到“柴火管理”那栏。里面果然有详细条目:“柴垛堆叠应遵循‘大下小上、干外湿内’原则,最大倾斜角不超过15度,并定期检查稳定性……”
严胜看着那条目,又想起厨房后院那根歪柴。
然后他把它重新折好,塞回怀里。
夜色渐深。本丸的灯笼在风里轻轻摇晃,投下摇曳的光影。
夕阳又沉下去一点。仓库的阴影爬上了他的脚面。
而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阴谋的齿轮,还在继续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