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
“山姥切国广的剑术进步速度,比预期快百分之三十。”山姥切长义的声音很平,“但灵力波动不稳定,峰值和谷值差过大,存在失控风险。”
“所以呢?”
“所以建议加强监控。”山姥切长义转身,“必要时进行限制训练,直到波动稳定。”
审神者看着他,看了很久。
“山姥切长义,”他说,“你每天记那么多数据,分析那么多风险,制定那么多建议——有没有想过,也许山姥切国广需要的不是监控,而是一句‘做得不错’?”
山姥切长义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然后他抿紧嘴唇。
“真品不需要那种廉价鼓励。”他说,“他需要的是变强。强到……没人敢说他是‘仿品’。”
“包括你吗?”
“……包括我。”
审神者叹了口气。
“你走吧。”他说,“明天不用交记录本了。休息一天。”
“为什么?”
“因为你需要休息。”审神者站起来,“灵基裂痕不是靠意志力就能愈合的。再这样下去,你撑不到监察结束。”
山姥切长义想反驳,但张了张嘴,最终没说话。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手指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冷。
“……知道了。”
他拉开门,走出去。
夜色已经完全降临。本丸的灯笼一盏盏亮起来,暖黄色的光晕在庭院里流淌。
远处短刀宿舍传来笑声,还有乱藤四郎在唱本丸最近流行的歌。
山姥切长义站在回廊上,听着那些声音。
手按在刀柄上。
刀鞘深处,裂响还在继续。
很轻,但持续不断。
像某种倒计时。
山姥切长义指尖抚过胸前制服下那枚冰冷的符印轮廓。这是代价,也是凭证。
医疗部那位声音温和的官员的话犹在耳边:“长义阁下,这是目前最高阶的稳定技术。它能让您看起来……和往常一样。您的能力不应被埋没,时政需要您在这样的岗位上发挥作用。”
是的,作用。
他需要这个“作用”来定义自己。偶尔,符印深处传来针刺般的寒意,他会将其理解为“修复过程中的正常排异”。怀疑是奢侈的,他负担不起。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往西侧客房走。右手无意识地按在左胸上方——那是灵核的大致位置,动作轻得像拂去衣上尘埃。
路过训练场时,瞥见山姥切国广独自在灯笼下挥刀。长义停下脚步,看了三秒——仅三秒——便继续前行。步伐依旧均匀,背脊笔直,连灯笼光投下的影子都边缘清晰。
只有他自己知道,每次呼吸时灵核都像被冰棱刮擦。那不是痛,是某种更深的东西——结构性的、缓慢的崩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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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严胜被虚哭神去的低频率嗡鸣惊醒。刀在鞘中持续微震,仿佛在呼应某种无声的碎裂。
他坐起看向西侧。那边窗户漆黑,但空气中飘着极淡的、银白色的灵力碎屑,像寒冬夜气里呵出的冰晶,出现一瞬便消散。
缘一在梦中蹙眉,低声呓语:“……灵光裂了……他在忍……”
严胜沉默片刻,将缘一攥紧自己袖子的手指轻轻掰开,掖好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