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得快得像场默剧。最后一道黑影在山姥切长义刀下消散时,山姥切国广刚好把甩乱的破布重新裹回身上,拍了拍沾上的泥点,动作自然得像只是出门散了趟步。他看向山姥切长义:“您没受伤吧?”
山姥切长义收刀回鞘,金属摩擦声清脆。他盯着山姥切国广看了两秒,那眼神复杂得像在分析一份字迹潦草但结论惊人的报告。“……没有。”他转身去看取样器,探针尖端沾着一小撮漆黑的、沙砾般的东西。“干扰源。人为布置的防御机制。”
山姥切国广“哦”了一声,蹲回去继续看那个凹槽,好像刚才挥着破布打架的不是他。“黑丝……缩回去了。现在很安静。”
山姥切长义没说话,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将取样器尖端的黑色颗粒刮进一个透明小盒。盖上盖子时,他瞥见盒子内侧刻着一行极小的符文,弯弯曲曲,像某种变形的鸟居图案,中间夹着几个古体字。他瞳孔微缩。
“净罪……之翼。”他念出声,声音很低。
“什么?”山姥切国广抬头。
“盒子上刻的。”山姥切长义把盒子递过去。山姥切国广接过来,凑近了看,破布边缘几乎要扫到山姥切长义的手腕。山姥切长义下意识缩了下手。
山姥切国广看了会儿,摇头:“看不懂。”他把盒子递回来,指尖碰到山姥切长义的手套,一触即分。“但感觉……很不舒服。像被很多眼睛盯着。”
山姥切长义收起盒子,站起身,拍了拍手套上不存在的灰。他看向一直站在坑边、仿佛只是个旁观者的严胜。严胜也正看着他,或者说,看着他手里的盒子,眼神深得像口古井。
“找到了?”严胜问。
“嗯。”山姥切长义顿了顿,补充,“多谢掩护。”虽然他不太确定严胜到底“掩护”了什么——除了最开始那棵树下站着,刚才战斗时连动都没动。
严胜没接这句谢,目光转向山姥切国广。“你的布,”他说,“有点意思。”
山姥切国广低下头,扯了扯破布边缘,声音闷闷的:“只是……一块布。”
山姥切长义忽然觉得有点烦,说不清烦什么。可能是这地方的污秽空气,可能是刚才战斗的狼狈,也可能是山姥切国广这种永远“只是块布”的态度。他转身朝来路走,靴子踩得比来时更重。“收队。数据已经超标,停留无益。”
回程的路上没人说话。山姥切长义在最前,山姥切国广中间,严胜依旧殿后。到那棵歪脖子树附近时,山姥切长义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山姥切国广。山姥切国广正低着头,破布裹得严实,只露出小半张侧脸,鼻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了道灰。
山姥切长义转回头,继续走。走了几步,忽然没头没尾地开口,声音硬邦邦的:“刚才那几下,时机抓得还行。”
他本想说“不错”,但舌头打了个结,变成了“还行”。真品不该轻易夸奖仿品——即使那仿品刚救了他。
后面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山姥切国广轻轻的一声:“……嗯。”
严胜走在最后,手指隔着粗布,摩挲着虚哭神去温热的刀身。他想起坑底那两个背对背的身影,银光与破布,一个凌厉一个笨拙,却又严丝合缝。
有点意思。他想。比一个人挥刀,有意思点。
他想起了继国家那些必须独自挥剑的晨练。又想起了……本丸里那些吵吵嚷嚷的集体训练。
吵闹。但确实,没那么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