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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我还是警察（第2页）

锻造车间在钢厂的最深处，废弃了十几年，像一头匍匐的巨兽，卧在夜色里。车间的铁门锈迹斑斑，推开时发出“吱呀”的惨叫，惊起一群乱飞的蝙蝠。到处都是锈迹斑斑的机器和散落的零件，墙壁上的石灰剥落得厉害，露出里面的红砖，砖缝里长满了青苔，湿漉漉的，带着点腐朽的气息。

警车的灯光刺破浓稠的黑暗，照亮了地面上的白色轮廓线。轮廓线里，是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安静地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像一截被遗弃的木头。

法医已经做完初步检查，看见陆峥带着时砚进来，点了点头，递过一份报告。“陆队，死者胸口的锁是致命伤，锁尖刺穿了心脏，当场死亡。死亡时间大概在三天前的午夜，和监控时间吻合。”

时砚蹲在轮廓线旁边，指尖微微颤抖着，掀开了白布的一角。

死者是个中年男人，面容消瘦，皮肤苍白得像纸，嘴唇泛着青紫色。胸口插着的铜锁，正是物证箱里那一把的原件，锁身没入胸口大半，只露出锁环的部分，上面沾着已经干涸的暗红血迹。他的右手紧紧攥着，手指僵硬得像枯木，掰开之后，里面是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的字迹，和复制品一模一样——快试试吧。

“没有挣扎痕迹？”时砚问，目光扫过死者的指甲，干净得没有一丝皮屑。

“没有。”法医摇头，语气里带着困惑，“死者的指甲里没有皮屑，身上没有淤青，像是……像是他自己把锁插进去的。”

时砚站起身，目光缓缓扫过整个车间。车间很大，中间是一台巨大的锻造机，机身锈得不成样子，却依旧透着一股逼人的气势，像是一头沉睡的猛兽。旁边堆着几堆废弃的钢材，上面落满了灰尘。角落里有一张破旧的木桌，桌上放着一盏煤油灯，灯芯已经燃尽了，旁边还有一把螺丝刀和一把锉刀，孤零零地躺着。

“煤油灯是亮着的？”时砚问，走到木桌前，低头看着那盏煤油灯。

“对。”痕检员走过来，指着煤油灯，“我们到的时候，煤油灯还亮着，烧得只剩最后一点油了。桌上的螺丝刀和锉刀上，有死者的指纹。”

时砚拿起那把螺丝刀，是老式的梅花螺丝刀，手柄上缠着胶布，胶布已经老化发黄，边缘卷了起来。他又拿起锉刀，锉刀的刃口很锋利，上面沾着一点细碎的黄铜碎屑，在灯光下闪着微弱的光。

“死者死前，在锉东西？”陆峥走过来，看着锉刀上的碎屑。

“像是在锉锁芯。”时砚指着那些碎屑，声音沉了沉，“黄铜的，和那把锁的材质一样。”

他走到锻造机旁边，蹲下身，目光一寸寸扫过机器的底座。底座上有一道新鲜的划痕，很细，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出来的，还带着金属的光泽。他伸手摸了摸划痕，指尖沾到一点银色的金属粉末。

“陆峥，”时砚抬头，目光锐利，“查一下陈默的银行流水，看看最近有没有大额的转账。”

“已经查了。”陆峥立刻答道，掏出手机翻出一条信息，“最近一个月，有三笔匿名转账，每笔五万，一共十五万。”

“匿名转账……”时砚皱了皱眉，“查不到来源？”

“查不到。”陆峥摇头，“是用比特币转的，对方的账户已经注销了，像是刻意抹去了痕迹。”

时砚站起身，目光落在车间的窗户上。窗户是老式的木窗，玻璃碎了大半，窗棂上缠着铁丝网，锈迹斑斑。铁丝网有一处被剪开了，缺口很整齐，像是用钢丝钳剪的，边缘还带着新的断口。

“缺口是新的？”时砚问，走到窗户边，伸手摸了摸那个缺口。

“对。”痕检员点头，“剪口很新，应该是三天前被剪开的，上面没有留下指纹。”

时砚走到窗户边，看着外面的夜色。窗外是一片荒草地，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雨打在草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谁在低声说着什么。

“陈默不是自己来的。”时砚笃定地说，目光望向窗外的黑暗，“他是被人叫来的。”

“为什么？”陆峥追问，心脏猛地一跳。

“你看这张桌子。”时砚指着角落里的木桌，语气冷静，“桌子上只有一盏煤油灯，一把螺丝刀，一把锉刀。如果陈默是自己来的，他作为一个锁匠，工具不可能这么少。而且，他手里的纸条，字迹是左手写的，说明写纸条的人，不想暴露自己的笔迹。”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那台锻造机上，声音里多了一丝凝重。“还有那把锁。这把锁是我爷爷的作品，锁芯里的暗扣，只有时家的人知道怎么开。陈默是个锁匠，他可能能打开普通的锁，但绝对打不开这把锁的暗扣。除非……”

“除非有人教他？”陆峥脱口而出，眼神一亮。

“对。”时砚点头，“有人给了他这把锁，给了他十五万，让他来这里，打开这把锁的暗扣。然后，杀了他。”

“那纸条上的‘快试试吧’，是什么意思？”陆峥不解，这四个字像个谜，绕在他心头。

时砚沉默了片刻，走到那台锻造机前，伸手抚摸着冰冷的机身，指尖划过那些斑驳的锈迹。“陆峥，你有没有想过，陈默要试的，不是锁。”

“不是锁？那是什么？”陆峥的目光落在锻造机上，满是疑惑。

“是这个。”时砚指着锻造机，声音里带着一丝悠远，“这台锻造机，是当年钢厂最核心的设备。我爷爷年轻的时候，在这个钢厂当过学徒，就是管这台机器的。”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像是藏着一段尘封的往事。“我爷爷说过，他当年在这台机器里，藏了一样东西。”

陆峥的瞳孔猛地缩了缩，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藏了什么？”

“不知道。”时砚摇头，“他没说。只说，那东西，要用时家的锁才能取出来。而且，只有当锁芯的暗扣打开的时候，才能触发机关。”

“机关？”陆峥的声音里带着震惊，他从未想过，这台废弃的机器里，竟然藏着这样的秘密。

“对。”时砚走到锻造机的底座旁，指着那道新鲜的划痕，“陈默锉开了锁芯的暗扣，触发了这里的机关。然后，机关弹出了什么东西，划到了底座。但是，他还没来得及拿到那样东西，就被人杀了。”

“那凶手为什么不把那样东西拿走？”陆峥追问，这是他最想不通的地方。

“因为他不知道那样东西是什么，也不知道在哪里。”时砚说，目光望向窗外的夜色，像是能穿透那片黑暗，“他只知道，要让陈默打开锁，触发机关。然后杀了陈默，把现场伪装成自杀。他以为，只要陈默死了，就没人知道这个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