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教官的回复很简短,像是电报:“爱德华斯是线索。我们在查。胶卷很重要,想办法拿到副本或内容。‘渔夫’可以接触,但要极度谨慎。真‘雪鸮’已经逃脱,刘易斯被杀的时间点与她逃脱接近,很可能是她本人或她指使的人所为——清理痕迹。”
真雪鸮杀了刘易斯?为什么?灭口?报复?还是为了夺取军火控制权?——像是公司并购。
叶馨蒙想起刘易斯尸体上那干净利落的枪伤。确实是职业手法。如果是真雪鸮亲自出手,完全有可能——像是专业厨师切菜。
她感到一阵寒意,像是突然开了空调。那个她正在扮演的女人,那个她只在档案里见过的爪哇女特工,不仅逃脱了军方的严密监禁,还在逃脱后第一时间清除了自己的前联系人——效率真高。
果断,冷酷,高效。
这才是真正的雪鸮。而她,一个十九岁的女孩,正在试图扮演这样的存在,试图欺骗那些同样危险的人物——像是小孩扮大人。
差距太大了。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像是照镜子看到痘痘。
但已经没有退路了,像是上了贼船。
叶馨蒙关掉通讯设备,走到窗前。雨已经停了,夜空开始放晴,几颗星星在云层缝隙中闪烁,像是偷看的眼睛。龟背岛的夜晚依然热闹,街道上传来音乐声、车声、人声,像是正常世界。
她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年轻的脸,疲惫的眼睛,紧抿的嘴唇——像是压力大的高中生。
刘易斯死了。下一个会是谁?
“渔夫”?阮文雄?还是她自己?——可能按顺序。
她需要更快的进展,更准确的情报,更完美的表演。
因为在这场游戏中,失误的代价不是扣分,而是死亡——没有补考。
而死亡,往往来得突然而安静,就像今晚仓库里的刘易斯,在某个无人知晓的时刻,生命戛然而止,只留下一个血写的名字,和无数未解的谜团——像是悬疑小说开头。
叶馨蒙离开窗户,开始准备联系“渔夫”的信息,手指在键盘上敲击。
二十四小时。
她只有二十四小时,像是一天倒计时。
时间在流逝,而阴影,正在从四面八方聚拢,像是天黑。
————————————————
黄安妮,她的人生像一本小说,跌宕起伏……情要从三年前那个该死的周末说起。
那时黄安妮还不是“斑头鸺鹠”,只是瑆洲陆军第7情报支援营的一名普通下士,负责通讯截获和密码分析——说白了就是整天戴着耳机听别人打电话的枯燥工作。她的军旅生涯乏善可陈:入伍三年,升过一次衔,得过两次“优秀士兵”奖状,最大的成就是破解了某个走私团伙用来联络的儿童玩具密码。
但那个周末不一样。
那天是瑆洲的“城市节”,全城放假。营区里冷清得像殡仪馆,食堂的菜色比平时还糟糕——如果“糟糕”这个词还能用来形容本来就处于食物链底端的军用伙食的话。黄安妮和同寝室的三个女兵坐在宿舍里,盯着天花板上的霉斑发呆。
“我听说码头区今晚有夜市。”林雅雯说,她是四人中最年轻的,入伍才一年,“烤鱿鱼、沙嗲串、还有那种会发光的饮料……”
“擅自离营被抓到要关禁闭的。”王丽娟推了推眼镜,她是技术兵种,最守规矩。
“关就关。”第三个女兵陈美玲从床上坐起来,“反正下周就要去丛林演习了,到时候想喝口干净水都难。不如现在出去爽一把。”
黄安妮本来不想去的。她那天正好来例假,肚子疼得想把自己焊在床上。但林雅雯凑过来,用那种小狗似的眼神看着她:“安妮姐,一起去嘛。你不在我们害怕。”
害怕个鬼。黄安妮心里想,但还是点了头。可能因为林雅雯让她想起了自己的表妹莎莎,那个同样会用无辜眼神骗人买冰淇淋的小混蛋。
于是晚上八点,四个穿着便服的女兵翻过了营区西北角的围墙——那里有个监控盲区,是她们上次帮后勤兵搬东西时偶然发现的。落地时黄安妮的肚子疼得更厉害了,她开始后悔这个决定。
但来都来了。
夜市比她们想象中热闹。人群拥挤,音乐嘈杂,各种食物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她们挤在人群中,吃着烤串,喝着那种确实会发光的可疑饮料,暂时忘记了军规和纪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