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真的合作,”关文晶看着楼层数字,“你要告诉我,你老子的事。”
钟妍妍的身体僵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那是你的动机。”关文晶说,“而我需要知道我的合作对象,到底是为了正义,还是为了个人复仇。”
钟妍妍没有立刻回答。电梯到了三楼,门打开,又关上,继续下行。
“抱歉。”她最终说,“因为壁垒问题,我不能说太多。”
“好。那就到此为止吧。”
电梯到了一楼,门打开。两人走出去,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分道扬镳。
像两条相交后又分开的线。但至少,她们有过交点。而那个交点,可能会改变很多事情。包括这个医院的未来。包括某些人的生死。
包括……她们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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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上八点,医学院废弃的旧实验楼地下室。
这里原本是生物实验室,后来设备搬走只剩下空荡荡的房间和生锈的水槽。钟妍妍把它改造成了模拟审讯室:房间中央一把固定在地面的金属椅,椅子对面一张长桌,桌上一盏可调节的台灯,墙角一台老旧的空调正对着椅子吹出低温的风。
徐燕风坐在椅子上,双手被塑料束带反绑在椅背后,脚踝也用束带固定在椅子腿上。他穿着普通的运动服,头发凌乱,脸上有汗——不是因为热,是因为空调温度调得太低,身体在应激反应下不由自主地出汗。
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六个小时。
不是静坐,是“审讯”。
钟妍妍找来的“审讯者”——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中年男人,穿着便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从下午两点开始用各种方式问他问题。有些问题重复,有些问题刁钻,有些问题带着明显的陷阱。
“你和钟妍妍什么关系?”
“她教了你什么?”
“你替她做过什么任务?”
“陈婉清的病历里有什么?”
“关文晶在调查什么?”
徐燕风按照训练的内容回答:简短,模糊,不提供多余信息,不承认任何实质性内容。他的心跳、呼吸、微表情都被墙角的摄像头记录着,钟妍妍在隔壁房间通过监控观察。
前四个小时,他还能保持冷静。但第五个小时开始,疲劳和压力开始侵蚀意志。审讯者不再问新问题,而是重复同样的问题,用不同的语气,不同的节奏,有时突然沉默很长时间,让寂静本身成为压力。
第六个小时,审讯者离开了房间,留下他一个人。
这是最折磨人的部分:孤独。没有声音,没有交流,只有空调的嗡鸣和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束带勒得手腕发疼,低温让他肌肉僵硬,椅子硬得腰背酸痛。
徐燕风闭上眼睛,试图用钟妍妍教的方法调节呼吸:深吸四秒,屏住七秒,呼气八秒。重复。这能降低心率,也能让脑子保持清醒。
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坚持多久。钟妍妍只说这是“最终考核”,模拟被俘后的48小时审讯。现在才过去四分之一。
门开了。
这次进来的不是审讯者,是钟妍妍。她换了一身黑色的运动服,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在长桌后坐下,打开文件夹,里面是空白的纸。
“徐燕风,”她的声音平静得像在门诊问诊,“我们来聊聊。”
“聊什么?”徐燕风的声音有些沙哑,六个小时没喝水了。
“聊聊你为什么在这里。”钟妍妍翻开一页纸,“你是史丹福高中的学生,圣保罗医学院未来预科班的学生。成绩优异家庭普通,没有犯罪记录。按理说你的人生轨迹应该是:完成学业,成为医生,参军入伍,平淡但安稳。但现在你坐在这里被绑着接受审讯。为什么?”
徐燕风没有回答。这是个陷阱问题,怎么答都是错。
“因为你想变强?”钟妍妍自问自答,“因为你不甘平庸?因为你觉得这个世界不公平,你想有能力改变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