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黄安妮喘息着说,“今天……我做了……我掩护了你……不是……为了钱……不是……为了命令……不是……为了……任何老板……”
“我做了……一件……不为了钱的事……”
她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像是回光返照:
“莎莎……应该……会开心吧……”
然后那光亮黯淡下去。
“叶馨蒙……”她叫她的名字,第一次用真名,“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如果你……以后……也要杀人……或者……做坏事……至少……也做一件……不为了钱……不为了命令……不为了……任何理由……”
“只因为……那是……对的事……”
叶馨蒙的眼泪终于掉下来,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我答应你。”
“好……”黄安妮笑了,真正的笑,虽然虚弱,但真实,“那我……可以……休息了……”
她的呼吸变得更浅、更慢。
“告诉莎莎……”她最后说,“这次……我选对了……”
“安妮姐很累……想睡一会儿……”
“晚安……”
她的手松开了。
叶馨蒙坐在那里,握着那只逐渐失去温度的手,听着外面医生数完钱、打开电视看早间新闻的声音。
新闻正在播报:“昨夜军方成功摧毁恐怖组织‘鹰巢’旗下分组,击毙头目战鹰……行动中有一名平民受伤送医……目前情况稳定……”
黄安妮——三重间谍,前军人,杀了表妹又救了人的复杂女人——在新闻里变成了“一名平民”。
也许这样更好。至少她不用再被追捕,不用再被审讯,不用再为三个老板打工。
她可以休息了。
叶馨蒙坐了很久,直到外面传来军车的声音和医生的惊呼:“哎呦我去!这么多兵!我没犯法啊!我就是个医生!”
她擦干眼泪,从黄安妮的背包里找出那几本护照。每本护照上的照片都是黄安妮,但名字不同,年龄不同,国籍不同。
她抽出那本爪哇护照——上面写着“拉特娜·维贾亚”,照片里的黄安妮看起来年轻几岁,笑容灿烂,像任何一个普通的爪哇女孩。
叶馨蒙把其他护照放回去,只留下这一本。她打开护照,看到夹层里有一张照片:黄安妮和一个女孩的合影,在海边,两人都穿着泳衣,对着镜头做鬼脸。
照片背面写着:“和莎莎,巴厘岛,2018。安妮姐答应过要带你看世界。”
她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然后把它小心地放进自己口袋。
帘子被掀开,一个高级军医探头进来:“特别顾问?你在这里——哦。”
他看到床上的黄安妮,表情严肃起来,快步上前检查。几秒后,他摇了摇头。
“死亡时间大约十分钟前。”他看向叶馨蒙,“你认识她?”
“她帮了我们。”叶馨蒙说,“没有她,任务可能失败。”
高级军医点点头,在记录板上写下什么:“我们会按阵亡军人待遇处理。她有家人吗?”
“有一个表妹。”叶馨蒙说,“但三年前去世了。”
医疗官沉默了一下:“那我们就按程序处理。你先出去吧,我们需要清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