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挤满了人,大家津津有味地复盘着下午的“盛况”。历史学院的“死对头”财经学院的几个年轻人似乎劲头最大。
“啧啧,莫大腕那家丑闹的,什么泰山北斗,后院起火才叫壮观!”钟德君咂着嘴,满脸玩味。
“就是!”卞同峰立刻接茬,阴阳怪气,“研究历史的嘛,上下五千年,啥‘花边’没见过?境界自然‘高’!今天这出‘跳楼秀’,够进校史馆了吧?”
财经学院院办的胡莎莎嗑着瓜子,噗噗吐掉瓜子壳后撇了撇嘴:“你们才来不知道吧?咱们楚江大学如果要论起花边新闻,历史学院它认第二谁敢认第一?这才哪到哪?以后有的是开眼的机会。”
……
顾明远没少从钟德君那里听说胡莎莎和孟超的趣闻,忍不住反唇相讥道:“胡老师对‘花边’如此感兴趣,莫非是研究‘花边’的专家?”
一句话噎得胡莎莎嘴里的瓜子壳险些落进了喉管,气得“哼”了一声,“噔噔”地上楼了去。
卞同峰有些替胡莎莎抱不平:“老顾你也太小心眼了。胡老师也就随口一说而已嘛,你何必当真。”
钟德君一直对卞同峰有些看不顺眼,转过头来为顾明远撑腰:“也是,聊老莫就聊老莫嘛,干嘛扯上人家历史学院,老顾也是护主心切而已。”
一旁的蒋嘉琦嗤笑了一声:“你们呀,都是心里有鬼。你管人家老莫呢,他这么大的腕,有点花边新闻算什么?我劝你们呀,都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看看你们住的这‘土谷祠’,倒被你们忘在了一边。”
蒋嘉琦的一番话立刻引起了大家的共鸣,抱怨声浪开始一浪高过一浪。
正在七嘴八舌地闹着,忽然楼下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声。有人人测出声音来自一楼的公共洗浴间的方向,便一窝蜂似地往楼下奔去。
声音的确是从一楼公共洗浴间传来的。刚刚晚饭后,江小北与室友周雨霏结伴去往一楼洗浴。周雨霏刚刚褪去衣服,便尖声叫了起来。江小北和两个胆大的女生裹着浴巾跑出来一问,周雨霏颤栗指向窗棂上的一个破洞说道:“刚才……有人偷看!”江小北裹浴巾靠近一看,也忍不住尖叫起来:“天哪!窗户上怎么有这么大的破洞啊!”
洗浴间瞬间炸锅!几个女生手忙脚乱套上衣服,一边哭着一边从洗衣间里跑了出来,正好遇上前来扛究竟的年轻人们。
整个筒子楼瞬间像火星撞上了地球,气氛炽烈得炸裂。哭喊声、尖叫声如同灼热的熔岩喷涌而出。混乱如同无形的冲击波四处扩散。
正在家里吃晚饭的吴若甫丢下碗筷赶往现场。
在吴若甫尚未抵达的时候,因为离异寄居在筒子楼的石凤芝已经拍马赶到。她看着群情激奋的年轻人,扯开嗓子吼道:“我早就反映过这些问题,可这帮官老爷哪管你们的死活呀。你们还是年轻啊,你得闹哇,动静越大越有效果。今天正好是个机会,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胆儿了。”说完,悄悄让紧急赶来的何建瑰报警。
她的话如火星投入干柴,点燃年轻人们憋闷许久的怒火。楼里的几个“老油条”们趁机起哄,撺掇曹川、卞同峰、王垚几个急性子闹腾起来。一时间,敲盆声、摔碗声、唢呐声此起彼伏,甚至有人点燃被子桌椅扔下楼。
就在吴若甫到场时,警车也“呜哇”着开进了学校。好在刘丰和警局关系熟稔,经过一番说合后,警方答应退场。
石凤芝却不肯罢休,自封是筒子楼的“代言人”,声嘶力竭要求校领导对话。冯伟刚要劝阻,石凤芝立刻跳起脚来:“你不过一条狗!没资格说话!我们要和老吴亲自对话!”她的“硬气”甚至赢得几个不明真相年轻人低声喝彩。
军人出身的刘丰到底硬气,只见他剑眉倒竖:“老石,你在这里跳上跳下,口口声声说是代言人,谁授权你了?要不要让警方找你谈谈上个月把学校沙发偷运回家的事呀?”
一句话直戳石凤芝软肋,她赶紧敛着眉讪讪后退。
许继武等来电话向冯伟询问情况,吴若甫不想让他将时间放大,让冯伟、刘丰他们选取代表连夜召开对话会。
会议室,周雨霏的泪水再次点燃几位代表的不满。大家七嘴八舌,如炸窝麻雀般叽叽喳喳:
“简直不把我们当人看嘛。”
“说好的重视人才呢?尽骗人。”
“没本事当初就别招我们来呀。”
………
气得刘丰眼睛瞪得滚圆:“你们干嘛来了?这吴校长还没说话呢,你们净扯‘野棉花’,还懂不懂规矩呀?”
吴若甫脸上平静如水,手指轻轻点了刘丰的胳膊,目光和蔼扫视着大家:“学校理解大家感受。积极表达意见很好。这样行不行?一个一个来,也方便记录嘛。”
喧闹会场瞬间沉寂。阅历深厚的校长面前,年轻人到底显稚嫩。现场活跃的曹川、卞同峰、王垚他们如霜打茄子,纷纷低下头去。
吴若甫扫一眼冯伟等人,眼里流露出血得意说道:“这不对嘛。不是说好的对话吗?都有话说怎么低头了?要不要点将?”说完,径直点向后排靠墙的顾明远:“小顾,你是楚大睹的本科,了解情况多一些。你来开个头嘛。”
顾明远心里咯噔一下:怕什么来什么!他本来就没打算参加这个对话会,是临时被林书锦、江小北强行拉来。本以为坐在后排不发一言蒙混过关,现在倒好,竟然被校长点了将。顾明远知道,这样的场合发言是最不好拿捏分寸的,说重了,得罪领导;说轻了,得罪筒子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