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好哥们顾明远在人事处“锻炼”。利用这一机会,钟德君隔三差五借着看望顾明远的名义去和吴雅娟套近乎。吴雅娟似乎是有意刺激顾明远,只要钟德君带着各式小吃出现时,吴雅娟便故意一口一个“德君”“德君”地叫着。顾明远倒不被所动,钟德君心里却像抹了蜜似的。
一时间,钟德君成了筒子楼年轻人羡慕的对象。只是,钟德君有时也很苦恼,没有顾明远的时候,吴雅娟对自己似乎冷淡了许多,即便答应一起出行,也总是拉上堂妹吴雅洁陪同,实际上两人独处的时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病急乱投医。钟德君有时向情场经验基本为零的顾明远请教。
“明远,你说吴雅娟到底对我有没有意思?”这天深夜,钟德君趴在床上唉声叹气:“每次约会都带个电灯泡,这叫什么事啊!”
毕竟是舍友加朋友,顾明远从书堆里抬起头,不懂装懂地说道:“我觉得你呀,要不要进行一下深度的情感调研哟?莫搞得剃头挑子一头热,弄得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钟德君没明白:“啊?老顾你是不是觉得人家嫌弃我们是泥腿子出身呢?”
这句话激起了顾明远的共鸣和不平:“你呀,能不能像打球那样自信点?你怎么就那么自卑农村出身吗?我们是凭自己本事考上大学的,哪点比别人差?再说,现在城里混得风生水起的,大部分不都是泥腿子出身?”
钟德君没有心思听顾明远讲这些大道理,他要的是立竿见影的解决方案。
针对钟德君一直怀疑肖志阳是竞争对手的问题,顾明远干脆把话挑明:“我觉得你还是先判断判断自己的实力能不能比过肖志阳。”
钟德君颇不服气:“他除了‘海龟’,其他有什么呀?五短身材,没有情趣……”,话未说完,顾明远笑出了声,故意拿眼光在他身上扫了扫去。
钟德君跳下床来,用力鼓起大臂上的肌肉来:“他那么臃肿肥胖,能和我这一身腱子肉比吗?”
顾明远怕他生事,赶紧安慰:“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反正你得对自己有信心,自强者胜嘛”,顿了顿又道:“对了,你注意到没,最近几场篮球赛,吴雅娟的母亲都出现在看台上。肖志阳可不是篮球队的,说不定人家真是来考察你的哦。”
这番话让钟德君精神大振。他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决定明天再去阻止一场篮球赛。
带着一个月的观察记录,余丹凤再次走进校长吴若甫的办公室。
尽管了解了吴若甫的基本意图,但余丹凤在介绍的时候,还是有意将经常给自己端茶倒水供应零食的肖志阳当作了重点,理由是肖志阳虽然木讷但更懂人情世故。
吴若甫翻看着密密麻麻的记录本,对余丹凤的用心有些感动。感动不能代替选择。吴若甫合上笔记本,依然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他们结束‘锻炼’还有上十天吧。在继续观察观察,不急嘛。”
余丹凤知趣地躬身退了出去。
这天,吴若甫从省厅开会回来,走到二楼楼梯口时,听见人事处会议室里吵得厉害。
他好奇地停下脚步,刚从厕所出来的余丹凤飞快地旋转了过来,告诉了吴若甫会议室的情况,意思是“告状王”石凤芝这几天一直在为自己退休后的副科级待遇比在职副科长工资少十块钱闹腾。说罢,余丹凤扶着吴若甫让他回办公室休息回避。
吴若甫其实对石凤芝这样蛮不讲理的人心里也有些发怵,表面上仍保持镇定自若,笑着问“谁在应付?”
余丹凤一下子来了气:“说出来您不信。这个疯子一来,处长、副处长都找借口开溜看,现在正交给肖志阳和顾明远两个小年轻应付呢。”
吴若甫嘴上说着“胡闹”,心里却生出探听的兴趣。在余丹凤带领下,他轻手轻脚走近会议室。
门虚掩着,里面的情景基本可以了然:石凤芝背对大门,正手舞足蹈地对两个年轻人破口大骂:“你们人事处都是些缩头乌龟,派两个小瘪三来敷衍我。赶紧的,去叫吴若甫来。”
肖志阳低着头一声不吭,顾明远却出乎意料地镇定,居然笑了笑:“冒昧问一句,你有孩子吗?”
石凤芝一愣。
“为人父母,有理讲理嘛。你这样叫骂赌狠合适吗?我们毕竟是大学嘛。”
吴若甫暗暗点头。
“你算哪根葱?敢教训我?”石凤芝并不按常理出牌。
“我既不是葱也不是蒜,是堂堂正正的大学老师。教训你不是我的权利和义务,但我必须告诉你,国家是法治国家,学校是法治学校。任何诉求都要有依据,请问你要求和在职副科长同等待遇的依据是什么?”
石凤芝没想到遇上这么个毛头小子的硬茬角色,索性往会议桌上一躺,拍着桌面嚎叫:“小年轻欺负老实人啦!”
这出人意料的举动让顾明远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吴若甫赶紧对余丹凤耳语几句,自己转身上楼。不一会儿,保卫处处长刘丰亲自带人过来对着石凤芝一通拍照,并直接拨打“110”报警。石凤芝见状,赶紧爬起来骂骂咧咧地走了。
很快,吴若甫在心里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