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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第2页)

“挽歌”《诗经》中很少。只有《蓼莪》《葛生》等数首。《葛生》为悼亡而作,如: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诸句,读之使人凄然泪下;《蓼莪》为哀悼父母之歌,如: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

诸句,亦至情流溢。

“颂贺歌”如《麟之趾》等是,但不多,且不甚重要。

关于“农事”的歌,《诗经》中亦不甚多,但都是极好的,如《七月》,是叙农工的时序的;如《楚茨》,如《信南山》,是农家于收获时祭祖之歌;如《甫田》,如《大田》,是初耕种时的祷神歌;如《行苇》,如《既醉》,似都是祭事既毕之后,聚亲朋邻里宴饮之歌;如《无羊》,则为最好的牧歌:

谁谓尔无羊,三百维群;谁谓尔无牛,九十其犉。尔羊来思,其角濈濈。尔牛来思,其耳湿湿。或降于阿,或饮于池,或寝,或讹,尔牧来思。何蓑何笠,或负其糇。三十维物,尔牲则具。尔牧来思,以薪以蒸,以雌以雄。尔羊来思,矜矜兢兢,不骞不崩,麾之以肱,毕来既升。牧人乃梦:“众维鱼矣,旐维矣。”大人占之:“众维鱼矣,实维丰年。旐维矣,室家溱溱。”

其他不属于上列的范围的民歌亦甚多。

贵族乐歌,大部分都是用于宗庙,以祭先祖、先王的,或是祷歌及颂神歌。其他一部分则为宴会之歌,为田猎之歌,为战事之歌。这种乐歌,我们都觉得不大愿意读,因为它们里面没有什么真挚的诗的情绪。(正如当我们翻开《乐府诗集》时,不愿读前半部的《汉郊祀歌》《齐明堂歌》之类,而愿意读后半部之《横吹曲》《相和歌》之类的情形一样。)

《诗经》的时代之难于稽考,也与它的诗篇的许多作者姓名之难于稽考一样。我们现在仅知道,除了《商颂》中的5篇,为商代(公元前1700年以后,公元前1200年以前)的产物以外,其余301篇都是周代(公元前1100年至公元前550年左右)的产物。在这301篇的诗歌中,多数的诗篇都是带着消极的、悲苦的辞调,对于人生的价值,起了怀疑,有的言兵役之苦,有的则攻击执政者的贪暴,有的则因此遁于极端的享乐之途。如:

踧踧周道,鞠为茂草。我心忧伤,惄焉如捣,假寐永叹,维忧用老。心之忧矣。疢如疾首。……我躬不阅,遑恤我后。(《小雅·小弁》)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狁之故!不遑启居,狁之故。(《小雅·采薇》)

坎坎伐檀兮,寘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漪。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悬貆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魏风·伐檀》)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魏风·硕鼠》)

山有枢,隰有榆。子有衣裳,弗曳弗娄;子有车马,弗驰弗驱。宛其死矣,他人是愉!山有栲,隰有杻。子有廷内,弗洒弗扫;子有钟鼓,弗鼓弗考。宛其死矣,他人是保!山有漆,隰有栗。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且以喜乐,且以永日?宛其死矣,他人入室。(《唐风·山有枢》)

诸诗,都足以表现出丧乱时代的情形与思想。而这个丧乱时代,大约是在周东迁的时代前后,(《小雅》中的《正月》且明显地说:“赫赫宗周,褒姒灭之。”)所以那些诗篇,大约都是东迁前后的作品。我们研究《诗经》的时代,仅能如此大略地说。至于如卫宏的《诗序》,如何楷的《诗世本古义》所指的某诗为某王时的产品,则其不可信,也与他们之妄指某诗、某诗为某人所作一样。

《诗经》的编定者是谁呢?《史记》言:“古诗三千余篇,及至孔子,去其重,取可施于礼义。”删定为305篇,这是说,《诗经》为孔子所删定的;汉人都主此说。其后渐渐有人怀疑,以为孔子不会把古诗删去了十分之九。郑樵则以为孔子取古诗之有谱可歌300篇,其余则置之,谓之“逸诗”。有一部分人则以为古诗不过三百,孔子本不曾删。崔述也赞成孔子未删诗之说,以为:“文章一道,美斯爱,爱斯传……故有作者即有传者。但世近则人多诵习,世远则就湮没;其国崇尚文学而鲜忌讳,则传者多,反是则传者少;小邦弱国,偶逢文学之士,录而传之,亦有行于世者,否则失传耳。”(《读风偶识》)其意盖以《诗经》之流传,为有人爱好诵习之故,并没有什么人去删定。但以上诸说,都有可疑之处。古诗三千余首之说,原不足信,但古代之诗不止《诗经》中的三百,则为显然的事实。在《国语》《礼记》《左传》《论语》诸书中,我们曾看到好几首零片的逸诗,故古诗不过三百之说全不足信;郑樵以三百篇俱是有谱可歌的诗,也不足信(上面已提过);崔述之说,理由甚足;但口头流传的东西,绝不能久远,如无一个删选编定的有力的人出来,则《诗经》中的诗绝难完整地流传至汉。(如当时没有一个编定者,恐《诗经》的诗,至汉时至多不过存十分之一。观古诗除《诗经》中之诗外,流传下来的极少,即可知。)这有力的删选编定者是谁呢?当然以是“孔子”的一说,为最可靠,因为如非孔子,则绝无吸取大多数的传习者以传诵这一种编定本的《诗经》的威权。大约在辗转传习之时,其次序必有被窜乱的,也必有几篇诗歌被逸散了。如《六笙诗》,恐就是有其题名而逸其辞的,并不是什么“有其义而亡其辞”,也不是郑樵所猜度的什么本是“有谱无辞”。

古代的诗歌,流传到现在的虽仅有《诗经》中的305篇(此外所存的极少),然在《诗经》中的这305篇诗歌,却有好些首是重复的,因地域的歧异,与应用之时不同,而一诗被演变为二、为三的。有一部分的诗,虽不能截然断定它们是由一诗而演变的,但至少却可以看出它们的一部分的诗意或辞句的相同。现在且举几个例: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

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周南·樛木》)

南山有台,北山有莱。乐只君子,邦家之基。乐只君子,万寿无期。

南山有桑,北山有杨。乐只君子,邦家之光。乐只君子,万寿无疆。

南山有杞,北山有李。乐只君子,民之父母。乐只君子,德音不已。

南山有栲,北山有杻。乐只君子,遐不眉寿。乐只君子,德音是茂。

南山有枸,北山有楰。乐只君子,遐不黄耈。乐只君子,保艾尔后。(《小雅·南山有台》)

采菽采菽,筐之莒之。君子来朝,何锡予之。虽无予之,路车乘马。又何予之,玄衮及黼。

觱沸槛泉,言采其芹。君子来朝,言观其旂。其旂淠淠,鸾声嘒嘒。载骢载驷,君子所届。

赤芾在股,邪幅在下。彼交匪纾,天子所予。乐只君子,天子命之。乐只君子,福禄申之。

维柞之枝,其叶蓬蓬。乐只君子,殿天子之邦。乐只君子,万福攸同。平平左右,亦是率从。

泛泛杨舟,绋维之。乐只君子,天子葵之。乐只君子,福禄膍之。优哉游哉,亦是戾矣。(《小雅·采菽》)

扬之水,不流束楚。终鲜兄弟,维予与女。无信人之言,人实迋女。

扬之水,不流束薪。终鲜兄弟,维予二人。无信人之言,人实不信。(《郑风·扬之水》)

扬之水,不流束薪。彼其之子,不与我戍申。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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