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等我一起吗…现在人齐了,打开吧。”他说着,在恋雪对面落座。
所有目光聚焦于那包得严严实实的包裹。狛治解开麻绳,一层层剥开厚纸,露出内里防潮的油纸包。最终,油纸掀开——
藏青色的布料静静呈现。
屋内光线柔和,可那布料仍流转着一种沉静内敛的光泽。棉质纹理细腻明晰,色泽匀润饱满,好像裁下了一角深邃夜空,铺展于榻榻米之上。
“好漂亮的颜色…”恋雪轻声赞叹,指尖轻抚布面。触感柔软厚实,带着棉料特有的温润,“料子也极好,是上乘的棉布。”
小梅也伸出小手,小心摸了摸:“滑滑的,软软的…庆藏师父穿上一定很帅气!”
妓夫太郎望着布料,心中石头落地,就是这个颜色。与师父所说的“像夜空,瞧着心里踏实”的深蓝,几乎无二。
恋雪抚着布料,欣喜之余,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来。
她抿了抿唇,声线添了一丝忐忑:“料子是顶好的…可我虽然能帮大家改改衣服,缝补一些小件东西,但是要说从头裁剪缝制一件正式的羽织…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她抬眼看向狛治与妓夫太郎,眼中满满是歉意:“万一裁制过程中不小心失了手,这样好的料子就可惜了…”
屋内安静了一瞬。
窗外风声,远处隐约市嚣,此刻变得格外清晰。
这时,妓夫太郎轻声开口:“我…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行。”
众人目光转向他。
“顺一的母亲,”他说得很慢,似乎在脑海里仔细搜寻着合适的词句,“那天冬至来道场,我注意到她带来的那罐梅子,罐口封着的布…
针脚特别细密整齐。而且她身上那件旧衣服,袖子和肘部都打了补丁,但几乎看不出来是补过的,手艺很好。”
狛治眼神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是说…”
“顺一提过,他母亲以前是帮人做缝纫工作的,手艺在街坊里都有名气。”妓夫太郎继续道,声音渐渐流畅起来,
“只是后来身体不好,咳疾时好时坏,接的活才少了。如果我们请她来帮忙指导,或者…请她主缝,恋雪小姐和小梅帮忙打下手…”
此言让恋雪眸光一亮,可随即又显犹豫:“但请琴夫人出手,工钱方面…”
“用这次护卫的钱。”狛治打断她,语气平静而肯定,“我和太郎在回来的路上商量过了。师父给的那笔钱,正好可以用在这上面。但是今天买布料已经花了一部分,不知道后续够不够…不够的话我们再想想办法。”
小梅睁大了眼睛,看看狛治,又看看哥哥:“可是…庆藏师父早上不是说,那是给狛治哥哥和哥哥买自己喜欢的东西的吗?”
妓夫太郎转过头,看着妹妹清澈的眼睛,很轻但很坚定地说:“这就是我们喜欢的东西。”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眼前的狛治和恋雪,最后落在那匹藏青色的布料上:“给师父做一件新衣服,比买什么都值得。”
恋雪看着他们两人,喉咙忽然有些发紧,眼眶微微发热。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点了点头,唇边漾开温柔而感动的笑容:“好…那,我们要怎么跟琴夫人说呢?”
“直接去拜访吧。”狛治已经有了打算,“带些点心做伴手礼,诚心说明来意。如果她愿意帮忙最好,如果不方便…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下午顺一来上课的时候,”太郎补充道,“我们可以先悄悄问问他,探探琴夫人的口风。”
狛治将布料重新仔细包好,藏进恋雪房间的衣箱底层。小梅主动请缨要“站岗放哨”,防止庆藏师父突然进来。
秘密的礼物,就这样悄悄安置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