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间,阮序秋感到身体一轻。
似乎有人抱起她,过了一会儿,将她轻轻放在一个柔软的地方,一只熟悉的手轻抚着她的头发。
是妈妈么?
不,不对,从小到大阮序秋从没被这样对待过。
但……不是妈妈又会是谁……
阮序秋没有办法细想下去,前所未有的安心让她很快沉入梦乡。
梦里,阮序秋似乎又回到了七年前那个滂沱大雨的春天。
她的耳边是雨声,特别特别大的雨。
没错,应该是这样才对的。不是晴天,而是雨,特大暴雨。
阮序秋惺忪睁眼,周围还是那辆昏暗的出租车,雨水将车窗浇成雨幕,车广播还在播报,还是那个红色暴雨预警的新闻,司机说今年这个春天见了鬼了,下这么大的雨。
“谁说不是呢。”
接话人坐在她的旁边,阮序秋眯眼看去,朦朦胧胧看见应景明的脸。
对,确实是应景明,每次部门聚餐送自己回家的人都是应景明。因为她们顺路,她们同专业,而自己因为没朋友总是落单,上面便将接送自己的任务交给了应景明。
今天晚上也是如此。
车开得很快,阮序秋喝醉了,转弯的瞬间,她的胃里忽然间翻江倒海。
一旁应景明忙捂住她的嘴:“师傅!停车!快路边靠停!”
车停下了,她趴到门外呕吐。
应景明拍着她的背,嘴也没停下,“我说你啊,把自己搞得这么可怜干嘛,暗恋罢了,大不了换个人。”
特别郁闷特别无语的语气,混在雨声里,像小时候电视的黑白雪花声。
重要的是,她的语气里不存在莫名其妙的爱意。
阮序秋没有反驳,此时此刻她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就应该是这样才对,她们怎么可能在一起,还是七年,还是虐恋情深,太不切实际了。
她怎么会做这么诡异的梦,真是奇怪。
不过没关系,梦醒了,她们还是死对头,她不喜欢应景明,应景明也不喜欢她。
阮序秋的胃终于吐空了,喘息片刻,擦了擦嘴唇,用一贯的刻薄语调说:“我还能暗恋谁,难道暗恋你么?”
奇怪的是,应景明却在瞬间沉默,背上的手也顿住。
雨还在下,特别大,特别不真实的大。
阮序秋没来由感到愤怒,又或者说是不安害怕。
她猛然回头,但是才转一半就被什么东西挡住。
那是应景明的另一只手,她一只手拍着她的背,另一只手帮她挡着头上淋下来的雨,身体靠过来,手肘撑着车缘,姿势有点狼狈有点滑稽。
应景明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避开视线。
她的目光带着潮湿的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