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总消息倒是灵通。”她侧身让开路,语气谈不上欢迎,“随便坐,别出声影响我履约。”
温予棠找了个角落坐下,打开电脑开始回邮件。
就算被当成空气,好歹是进来了。
屋子里只剩下炭笔摩擦纸面的沙沙声。
二十分钟后,温予棠起身去倒水,路过画架时脚步一顿。
她盯着那只阴郁的兔子看了很久,心里闪过一连串关于产品定位和用户心理的分析,但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最后,她只是轻声说了一句:“这只兔子……看起来不太开心。”
笔尖一顿,谢泠月回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行,温总这么懂,你来画?”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谢泠月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按了接通。是孙晓萌。
“救命啊泠月!我快被这帮熊孩子逼疯了!”背景音里全是小孩的尖叫和东西落地的声音,“这节课主题是‘心中的守护神’,结果他们画得一塌糊涂,还有个孩子把守护神画成了家里的扫地机器人!我感觉自己不是在上美育课,是在做法事!”
谢泠月叹了口气,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了角落里那个格格不入的身影。温予棠正襟危坐,连坐姿都像在拍杂志封面,高级得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摆件。
一个念头闪过,带着点恶作剧的坏心思。
“等着,”她对着电话那头说,“我给你送个神过去。”
谢泠月挂断电话,开始收拾画具。
“要我一起去?”
“那里比这儿还脏,”谢泠月故意没好气的说,“地上都是泥和油漆,弄脏你这身衣服我可不赔。”
“不用你赔。”温予棠回头,笑容完美,“洁癖是小事,违约是大事。我是你的素材,不能离开你的视线。”
……
老棉纺厂的废弃仓库。
推开生锈的铁门,一阵声浪扑面而来。
孙晓萌顶着一头鸡窝,脸上又是□□又是红道,看清门口的两个人时,手里的蜡笔哗啦一下撒了一地。
“我……去……”
她的眼珠子在谢泠月和那个白得发光的温总之间转了三圈。
“你把正宫娘娘请下凡了?搞什么‘总裁变形计’?”
“你要守护神,是吧?”谢泠月把包扔在桌上,下巴朝身后那个不自在的女人点了点,“喏,给你请来的。活的,还会喘气,够不够格?”
“太够了!西王母来了都得给你让座!”
五分钟后,温氏集团的掌门人,正坐在一把快散架的塑料板凳上。
她那条珍珠白的西裤,紧紧贴着脏兮兮的凳面。
“温总……稍微,放松点。”孙晓萌躲在画板后面小声说,“这是公益课,不是裁员大会,您笑一个?”
温予棠扯了扯嘴角。
表情很僵,比面对董事会的质询时还僵。
一个挂着鼻涕的小胖墩蹭了过来,手里抓着蓝色的油画棒,黑乎乎的小爪子直奔她那个闪闪发亮的金属皮带扣。
“亮晶晶!”
“啪。”
那只黑手,抓住了需要配货才能买到的纯白西裤。
谢泠月坐在角落画速写,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温予棠全身的肌肉瞬间就绷紧了,那是洁癖深入骨髓的反应。要是在公司,这只手的主人早被保安请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