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宾利车厢里,两股香气在无声厮杀。
松木的冷冽,海棠檀木的温柔——像极了她们。
谢泠月握着方向盘,指尖发白。副驾上坐着温予棠,她两年前在露台上亲手推开的女人。
温予棠喝了酒,眼睛里带着一层水汽,但人还是很清醒。她从不酒驾,谢泠月这才不得不给她当司机。温予棠总有这种让人没法拒绝的理由。
“到了。”谢泠月熄火拔钥匙,动作干脆利落。
她没管副驾驶的人,自顾自走到后备箱取出画筒和电脑,刷卡进了那扇沉重的工业风大铁门。
身后传来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不紧不慢。那是温予棠的脚步声,她总能把破旧工厂走出私人博物馆的感觉。
两人乘着巨大的货运电梯上了顶楼。谢泠月按下指纹锁,钢制大门向两侧滑开。一股熟悉的松节油、颜料混合着苦咖啡的味道扑面而来。这是谢泠月的地盘,是她的安全屋,也是她的战场。
这是一个将近两百平的挑高空间,一面墙整个改成了落地窗,能看到外面城市的灯海。屋里分区很简单,巨大的画架、地上的画布、半成品的石膏像,还有成堆的画册。这里没什么装饰,只有创作留下的痕迹,虽然乱,但很有生气。
“温总,请自便。”谢泠月将画筒靠墙放好,语气公事公办,仿佛带进来的不是前情人,而是一个预约参观的藏家。
温予棠站在玄关,没急着进来。她打量着这里,眼神像在审视一份合同,不动声色的扫过这个完全属于谢泠月的地方。那目光里带着几分好奇。
随着温予棠缓缓走进光里,谢泠月不得不再次面对一个事实——这个女人的外形条件是顶级的。丝质长裙像第二层皮肤一样贴着她的身体,勾勒出很好的腰臀比。一米七二的身高,即便只是随便站着,也有一种压迫感。
所以,当谢泠月从储物柜里扯出一床羊毛被,冷冷的扔在那张不大的沙发上时,赶人的意思很明显。
“温总,这是你的床。”
那是一张设计款沙发,线条漂亮,造型前卫,但那是用来坐的,不是用来睡觉的。温予棠的身高躺上去,小腿注定要悬空,看起来会很窘迫。
温予棠看了看那团被扔的乱七八糟的被子,又看了看谢泠月的侧脸。
空气凝固了几秒。谢泠月抱起手臂等着,等着温予棠皱眉,等她抱怨,或者说句嘲讽的话。那样谢泠月就能顺理成章的发火,把她赶出去。
但温予棠只是轻轻笑了一下,嘴角扬起一个很淡的弧度,像在包容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好。”只有一个字。
她弯下腰,手指勾住高跟鞋的带子,脱下了那双很贵的鞋子。光着的脚踩在了不算干净的实木地板上。缓缓的侧身蜷了进去。
裙摆堆在身侧。为了适应沙发的长度,她不得不委屈的蜷起长腿。昂贵的布料被压出了褶皱,配上她闭眼时轻颤的长睫,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破碎感。
这一幕精准的刺痛了谢泠月。她本该是掌控者,此刻却觉得自己像个刻薄的暴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沙发上传来温予棠均匀的呼吸声,好像她真的能在这种糟糕的环境里睡着。
“行了!”
那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别装了!去洗澡!”
谢泠月转过身,没再看沙发上的人,大步走进卧室,反手关上了门。
沙发上,背着光的温予棠,缓缓睁开眼睛。她眼底没什么睡意,嘴角勾起的那抹笑意,在这深夜里显得有些幽深。
……
浴室里淅沥的水声一直没停。
温予棠从沙发上坐起身,理了理压乱的头发。她光着脚,在画室里无声的走动。她的指尖掠过那些粗糙的画布边缘,最后停在画架上一幅没画完的草稿前。
那是一幅用碳条勾勒的人体背脊。线条凌厉,肌肉紧绷,每一笔都充满了力量。
温予棠看着那幅画,瞳孔微微收缩,仿佛能透过这些线条,看到作画人当时的样子。
谢泠月裹着浴巾从主卫出来时,就撞见了这一幕。温予棠站在她的画前,像个入侵者,正在剖析她的秘密。
“你在看什么?”声音里带着被冒犯的警惕。
“没什么。”温予棠转过身,脸上那层属于温总的职业微笑又挂了上去,“只是觉得,谢老师的笔触,越来越有杀伤力了。”
她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说,目光越过谢泠月,投向那张唯一的床。
“所以……今晚,我睡哪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