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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第2页)

新婚夫妇在修道院住了两天,然后回到城里。他们住公寓楼,不交任何租金。丈夫上班,安娜在家弹弹钢琴,烦闷时哭一会儿,或者靠在沙发上看看小说,翻翻时装杂志。午餐,丈夫吃很多,一边谈论政治观点、人事任命、工作调动、职务升迁和努力工作的必要性。他说家庭生活不是享乐,而是尽职,存一百个戈比,就有一卢布。他认为宗教和道德高于一切。他握着餐刀,就像挥舞着宝剑,说道:

“每个人必须尽职尽责!”

安娜听他说话,心里很害怕,吃不下饭,常常饿着肚子离开餐桌。午餐后,丈夫躺下打盹儿,很快鼾声大作。安娜回家看望父亲和两个弟弟,他们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似乎刚刚还在责备她为了金钱才嫁给一个无聊乏味、并不相爱的男人。她穿的裙子沙沙作响,珠光宝气让他们很不自在,简直就是一种冒犯。他们有点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是亲情如故,没有她,爸爸和弟弟吃饭也不习惯。她坐下来,和他们一起喝菜汤,喝稀饭,吃煎土豆,尽管还有一股羊油味。父亲用颤抖的手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有点贪婪,也有点反感,接着倒第二杯、第三杯……弟弟彼佳和安德留沙脸色苍白,睁着大眼睛,夺过父亲的酒瓶,绝望地说:

“别喝了,爸爸……够了,爸爸……”

安娜很不安,央求他不要喝了。他却勃然大怒,用拳头捶着桌子。

“谁敢管我!”他大声喊道,“坏小子!坏丫头!给我滚出去!”

可是他的语气却很软弱,天性善良,所以谁也不怕他。午饭后,他穿上最好的衣服。他脸色苍白,下巴有一道刮破的口子,伸着细长脖子,在镜子前一站就是半个小时:化妆,梳头,捻黑胡子,往身上洒香水,再打个蝴蝶领结,然后戴上手套和礼帽,出门做家教。如果是节日,他会待在家里画画,或者弹风琴。风琴呼哧呼哧,轰隆作响。他使出浑身解数,努力让乐声和谐悦耳,有时还会自弹自唱,或者冲着两个孩子大发雷霆:

“混账!没用的东西!你们把风琴弄坏了!”

晚上,安娜的丈夫和同事们一起打牌,他们都住在政府公寓楼。太太们长相丑陋,行为粗野,穿着毫无品味,很像厨娘。她们聚在一起,说长道短,粗俗无聊。有时,丈夫会带着安娜出去看戏。幕间休息时,他决不会让她离开,而是让她挽着自己在走廊和门厅里来回踱步。当他向某人鞠躬时,他会立即咬着安娜的耳朵说“五品文官……长官接见过他……”或者“这人很有钱……有房子”。经过小卖部时,安娜很想买点甜食,她喜欢巧克力和苹果馅蛋糕。但是她没有钱,也不愿意向丈夫要钱。他会拿起一个梨子,用手指头捏住,迟疑地问道:

“多少钱?”

“二十五戈比。”

“我说呢!”他回应道,然后把梨放回原处。可是什么都不买就离开,他也觉得说不过去,于是要了一瓶矿泉水,自己一饮而尽,眼里冒着泪花。这时,安娜就很厌恶他。

他突然涨红脸,急忙对她说:

“向那位老妇人鞠躬!”

“可是我不认识她啊。”

“没关系。她是税务局长夫人!鞠躬啊,我告诉你啦!”他一直唠叨,“你的头又不会掉。”

安娜鞠了躬,她的头当然没有掉,但内心却十分痛苦。丈夫要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她很愤怒,但只能生闷气:让他来欺骗自己,活像个大白痴。嫁给他只是为了钱,可是现在的钱还没有结婚前多。那时,父亲还会给她二十戈比,现在却一文不名。

偷偷拿钱或者向丈夫要钱,她做不到。她很怕他,在他面前总是战战兢兢,似乎对他的恐惧由来已久。小时候,她总认为中学校长最威严、最可怕,就像雷雨或者蒸汽机车一样,随时都可以粉碎自己。那位长官也是如此,在家里他们经常提起他,不知什么原因,大家对他总是诚惶诚恐。另外十几个人就好多了,包括中学教师,上唇胡须刮得一干二净,色厉内荏、冥顽不化。现在丈夫也加入了,一个讲原则的男人,甚至连面孔都和中学校长一模一样。在安娜想象中,他们变成了一个人,好像是一头可怕的大白熊,危及软弱有过失的人,比如她父亲。她说话很谨慎,害怕忤逆丈夫。每当丈夫粗暴地拥抱、爱抚或糟蹋她时,她总是胆战心惊,却只能强作欢颜。有一次,为了偿还一笔恼人的债务,父亲壮着胆子向丈夫借了五十卢布,那个场面真的不堪回首!

“很好,钱我借给你,”丈夫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但是我要警告你,如果不戒酒,今后我不会再帮你。身为国家公职人员,有这种恶习极为可耻。我必须提醒你:众所周知,这种恶习毁了多少能干的人,如果能够克制自己,完全可以飞黄腾达。”

接下来是一阵长篇大论:“因为……”,“如上所说……”,“由此看来……”。父亲饱受羞辱,只能借酒浇愁。

两个弟弟有时来看望姐姐,他们总是穿着烂裤子破靴子,照例由他教训一番。

“每个人必须尽职尽责!”丈夫对他们说。

丈夫没有给弟弟一分钱。但是他给安娜送手镯、戒指和胸针,说遇到困难,可以派上用场。他经常打开抽屉,检查这些东西是否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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