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里,气氛凝重。
除了闻昭、谢婉仪,还有那三个行商、书生、那对夫妻,以及王捕头三人,都聚在厅堂。
驿丞站在柜台后,脸色发白。
陈夫人在一旁啜泣,白芷在安慰她。
王捕头一个个问话,三个行商是贩布的,从南边来,往北边去,喝了酒就睡了,什么都不知道。
那对夫妻是走亲戚的,孩子夜里哭闹,夫妻俩都没睡,但也没听见什么动静。
书生是赶考落第回家的,说在房里温书,没注意隔壁动静。
问到闻昭时,她如实说了自己和谢婉仪的身份,又道:“我们也才刚到驿站,才用晚膳就那位夫人的叫声。”
王捕头听说她是新赴任的知州,态度恭敬了些,但也没多说什么。
问了一圈,没什么头绪。王捕头皱眉:“这就怪了,房门没闩,窗户关着,人死在屋里,不是自杀就是……”
他没说完,但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不是自杀,就是他杀。
可若是他杀,凶手怎么进的屋?又怎么出的屋?
“陈掌柜是中毒死的,”闻昭开口,声音清晰,“中的是砒霜。”
厅里一阵骚动,陈夫人又哭起来。
“但砒霜不是下在饮食里,”闻昭继续道,“而是下在这里。”她举起那个黄纸包。
众人都愣了。
“这是什么?”书生问。
“护身符,”闻昭道,“庙里求的那种,里头本该装着香灰和草药,但这个,里头混了砒霜。”
她顿了顿,环视众人:“陈掌柜有个习惯,睡前要喝口茶,他夫人说,临睡前,他泡了杯茶,喝了几口,茶是普通的茶,水是驿卒送来的热水,都没问题,问题出在……”
她走到陈夫人面前,温声道:“夫人,陈掌柜睡前,可会吃这护身符里的东西?”
陈夫人呆呆地看着她,忽然想起什么,脸色大变:“老、老爷他……他信这个,说、说是庙里高僧给的,睡前吃一点,能安神……”
厅里一片哗然。
“所以,”王捕头接话道,“陈掌柜睡前,从这护身符里倒出一点粉末,混在茶里喝了,他不知道里头有砒霜,就这么……”
他说不下去了。
陈夫人瘫倒在地,嚎啕大哭。
“可这护身符是谁给的?”那对夫妻中的丈夫问。
闻昭看向陈夫人:“夫人,这护身符,是哪儿来的?”
陈夫人哭得说不出话,好半天才断断续续道:“是、是前些日子,老爷去州城,在、在城外慈云寺求的……”
“慈云寺?”王捕头皱眉,“那寺我听说过,香火挺旺,怎么会……”
“不是寺里的问题,”闻昭摇头,“是这护身符被人调包了。”
她将看向书生,那书生站在人群最后,脸色比纸还白,身子微微发抖。
“这位兄台,”闻昭温声道,“可否看看你的随身之物?”
书生浑身一颤,下意识捂住胸口。
王捕头使了个眼色,一个衙役上前,从他怀里摸出个蓝布包袱。
打开,里头是几件旧衣裳,几本书,一个干粮袋,还有——一个用油纸仔细包着的小包。
拆开油纸,里头是白色粉末。
王捕头沾了一点闻了闻,脸色一变:“砒霜!”
又搜了搜,在包袱最底层,摸出个黄纸叠的三角包,红绳系着,与陈掌柜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
书生扑通跪倒在地,整个人抖得像风里的叶子。
闻昭拿起书生的护身符,拆开,里头是香灰和草药,闻了闻,没有异样,又将陈掌柜的那个凑近闻了闻,眉头微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