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恨我的吧,”月见花神紧咬下唇,指尖深深掐入掌心,传来细微的刺痛,“因为我啊……如此轻易地,就践踏了你的决心。”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这白日青天下,显得格外清晰。
“但是……”她抬起头,望向苍白的、有些耀眼的天空:“但是无论重来多少次,我都会选择这么做吧。”
“抱歉,花柱·蝴蝶香奈惠。”
但是,奈奈,无论重来多少次,作为恋人的我,都还是会一直选择保护你。
当月见花神踏着夜色回到蝶屋时,院落里只零星亮着几盏灯笼,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早已等候在廊下的神崎葵听到脚步声,立刻快步迎上,微微躬身,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那个……月见大人,您回来了。您的饭菜已经备好了,现在要去用餐吗?”
“嗯,”月见花神微微颔首,脚步未停,径直穿过回廊,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庭院和亮着灯的屋子,“她俩呢?”
神崎葵自然明白“她俩”指的是谁,连忙跟上几步,低声回答:“忍大人还在研究室里。香奈乎小姐外出任务,今晚应该不会回来了。”
她没有再说什么,沉默地走向饭厅。饭菜被仔细地温在灶上,很简单,却也是热腾腾的。她安静地坐下,开始用餐。
饭后,月见花神并未直接回房休息,而是脚步一转,走向了研究室的方向。门没有关严,泄出温暖的灯光。她轻轻推开门,看到蝴蝶忍正伏在案前,对着一堆复杂的公式和药材样本蹙眉思索,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疲惫。
听到开门声,蝴蝶忍抬起头,紫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迅速恢复了平日的从容微笑:“……您回来了。有什么事吗?”
月见花神的视线落在她手边那杯早已冷掉的茶上,又扫过她眉宇间难以掩饰的倦色。她没有回答蝴蝶忍的问题,而是走上前,极其自然地伸出手,用指尖碰了碰蝴蝶忍放在桌上的手腕。
蝴蝶忍身体微微一僵,下意识想缩回手,却被月见花神不容置疑地按住。
“你多久没有好好休息了?”月见花神的声音依旧平淡:“紫藤花毒的代谢加重了肝肾的负担,再这样透支下去,不等找到童磨,你自己就先垮了。”
蝴蝶忍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她试图抽回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多谢前辈关心,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月见花神松开了手,黑眸静静地注视着她:“清楚?”她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清楚到打算把自己变成一剂活着的毒药,去和上弦之二同归于尽?”
蝴蝶忍的瞳孔猛地收缩,握着笔的手指骤然收紧。
月见花神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转身走到一旁的架子前,熟练地找出几味药材,开始动作利落地调配起来。“去睡觉。”她背对着蝴蝶忍,声音不容置疑,“半个时辰后,我会把煎好的药送去你房间。看着你喝下去。”
蝴蝶忍看着月见花神忙碌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她默默放下笔,揉了揉眉心,第一次没有立刻反驳或维持那完美的笑容。
她最终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我知道了。”
月见花神调配药材的动作没有停,只是极轻地“嗯”了一声。
当月见花神端着煎好的药来到蝴蝶忍的房间时,蝴蝶忍果然还没有睡,只是和衣靠在床头,似乎是在等她。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
“喝掉。”月见花神将药碗递过去。
蝴蝶忍接过碗,看着碗中深褐色的药汁,沉默了片刻,忽然轻声问道:“在那个世界……‘我’,也是这么不让人省心吗?”
月见花神看着她,窗外的月光在她漆黑的眸子里映出一点微光。她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看着蝴蝶忍将药一饮而尽后,才淡淡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笑意:
“她比你吵多了。”
蝴蝶忍端着空碗的手顿住了。
月见花神接过空碗,转身准备离开,在踏出房门之前,脚步微顿,声音低沉却清晰:
“但是,在我眼里,你们都是,令我感到骄傲的,我的妹妹。”
“……哪怕,对我来说,您是一个我完全没有相处记忆的陌生人吗?”蝴蝶忍追问。
月见花神闻言,反而笑了笑:“本该如此。”
门被轻轻合上。
房间里,只剩下蝴蝶忍独自坐在床边,望着那扇关上的门,久久没有动弹。月光下,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