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正是学习需要的素质吗?
她合上素描本,看向窗外。
阳光在移动,窗格的光影也在缓慢变化。她注意到光斑边缘的模糊程度随着时间改变——当阳光直射时,边缘锐利;当云层遮挡时,边缘柔和。
光在绘画,以时间为笔,以空间为布。
她忽然很想画下此刻的光影。
但最终没有画。有些时刻,更适合用眼睛吸收,用心记住,而不是立即转化为作品。
她在美术馆的纪念品商店买了一盒明信片,是展览中几幅作品的缩小复制品。付款时,店员递给她一个小袋子:“这是展览的纪念册,送给今天的前五十位参观者。”
“谢谢。”卿竹阮接过,是一本薄薄的册子,里面有展览的所有作品图片,还有画家们的创作谈。
她翻开册子,看到前言中的一句话:“冬季之光不仅是季节性的主题,也是一种隐喻——在最寒冷、最黑暗的时刻,寻找和珍视那些微小而珍贵的光芒,无论是自然界的,还是内心的。”
这句话像是为她而写。
走出美术馆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天色开始转暗,街道上的路灯陆续亮起。
她没有立刻回学校,而是在附近的老街上慢慢走。
这条街保留着老建筑,青石板路,梧桐树,还有一些传统的小店。在一家老式文具店前,她停下了脚步。
橱窗里陈列着各种画材:水彩颜料、油画棒、素描铅笔、速写本。最吸引她的是一盒24色的水彩颜料,铁盒已经有些旧了,但里面的颜料块排列整齐,像一扇扇彩色的窗户。
她推门进去。
店里很安静,只有一个老人在柜台后看报纸。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墨水和木头的气味。
“需要什么?”老人抬起头,眼镜滑到鼻尖。
“我……看看。”卿竹阮轻声说。
她在货架间慢慢走,手指拂过各种画材的包装。这些材料她曾经熟悉——初中时,她有一整套水彩工具,每周最期待的就是美术课。后来上了高中,那些工具被收进柜子深处,渐渐被遗忘。
现在,它们重新出现在她面前,像老友重逢。
她最终停在那个24色水彩颜料前,看了很久。
买吗?买了之后有时间用吗?会不会又是放在柜子里积灰?
但她想起了今天在画展上看到的那些色彩,想起了那些画家如何用颜料“说话”,想起了自己心中那个从未完全消失的创作冲动。
最终,她没有买那盒颜料。
但她买了一支自来水笔——那种笔杆可以储水,笔尖是尼龙的,适合外出速写和水彩草图。还买了一小本水彩速写纸,纸面粗糙,适合快速记录。
这两样东西不贵,也不占地方,可以放在书包里,随时取用。
付钱时,老人看了看她买的东西:“学画的?”
“以前学过一点。”卿竹阮说。
“画画好啊,”老人慢悠悠地说,“能让人静下来,看清楚东西。”
“是啊。”她点点头。
拿着小袋子走出文具店时,她感到一种轻微的兴奋——就像拥有了一个秘密工具,随时可以开启一个私密的、创造性的空间。
回学校的公交车上,她看着窗外的城市在暮色中渐次亮起灯光。那些灯光在湿漉漉的车窗上反射、折射,形成迷离的光斑,与车内乘客的影子重叠,构成不断变化的抽象图案。
她拿出刚买的速写本和自来水笔,但没有画,只是握在手中,感受那种可能性。
回到学校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校园里的路灯亮着,学生们匆匆走在去食堂或教室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