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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临时落脚点（第1页）

夜幕，以一种粘稠而深沉的方式，笼罩了这座被遗忘的岛屿。工业废墟区的天空看不见星光，只有远处几盏不知为何还能断续闪烁的残破探照灯，将晃动的、病态的光斑投射在扭曲的金属骨架和龟裂的地面上。

美琴找到的临时落脚点，是一个半埋在地下的、由厚重混凝土板和扭曲钢筋构成的夹角空间。入口隐蔽，上方有坍塌的建筑碎块遮挡，内部空间虽然狭小，但足够四人容身，且能有效避风（尽管风里依旧带着铁锈和化学品的味道）和隔绝大部分光线与声响。

魅零在入口内侧布置了几个简单的预警机关——几根用细线串联的、轻轻触碰就会发出细微声响的空罐头，以及一些洒在地上的、颜色与周围尘埃略有区别的细沙。

篝火是奢侈且危险的。她们只能依靠魅零从那皮质小袋里翻出的几支能量棒和压缩饼干，以及美琴之前剩下的最后一点水来补充体力。水原环从自己的小包里也掏出两块包装简陋的硬糖，分给了千早一块。

千早小口小口地咬着能量棒，眼睛却一直望着外面浓得化不开的黑暗，身体时不时颤抖一下。失去搭档、被俘虏、目睹残酷战斗的经历，显然对她造成了巨大的创伤。

美琴靠坐在冰冷的混凝土墙壁上，闭目养神，同时继续引导体内的生物电恢复。手臂和后背的鞭伤依旧隐隐作痛，但那股阴冷的能量残留已经被彻底清除。她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恢复速度确实比在学园都市快，尤其是在经历高强度的消耗和战斗后，这种恢复的“弹性”似乎更强了。难道是身体在被动适应这个充满“门”之力残响的环境？

她悄悄看了一眼坐在对面、同样在闭目调息的魅零。金色的长发在偶尔从缝隙漏进的微光下泛着暗淡的光泽，脸上的污迹和疲惫难以掩饰，但那份沉静和掌控感却丝毫不减。十八岁的年纪，在这个炼狱般的岛上，却有着远超年龄的老练和……某种深藏的锐利。她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会对“瓦尔基里”和这座岛如此了解？

“睡不着？”

魅零的声音突然响起，眼睛依旧闭着，仿佛能感知到美琴的目光。

美琴被抓了个现行，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

“在想什么？”魅零睁开了眼睛，金色的眸子在黑暗中如同两点寒星，看向美琴。

美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对这里，对‘瓦尔基里’，好像知道得很多。你也是被抓来的吗？还是……”

魅零沉默了片刻，就在美琴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开口了，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别人的事情：“我是在这座岛上‘醒来’的。没有更早的记忆。最初的记忆，就是在这片废墟里挣扎求生。‘瓦尔基里’的存在，岛上的规则，解放者与脱魂者的系统……都是在后来的战斗和探索中，一点点拼凑起来的常识，或者从其他人口中逼问出来的情报。”

失忆？美琴吃了一惊。这种只在小说里见过的桥段，竟然真的发生在眼前这个强大得不像话的御姐身上？

“那……你的名字？敖岛魅零？”

“名字也是我自己取的。”魅零的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敖岛’取自这座囚笼，‘魅零’……没什么特别含义，只是觉得听起来还算顺耳。”

自己取的名字……这背后，是怎样一种孤独和决绝？美琴忽然觉得，自己对这位“搭档”的了解，实在太少了。她之前只是把她看成一个强势、冷静、目的明确，甚至有些冷酷的陌生合作者，却从未想过她可能背负着怎样的过去。

“那你……没想过找回记忆吗？或者，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美琴忍不住追问。

“外面的世界？”魅零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那弧度里没有向往，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疏离，“对我来说，这座岛就是全部的世界。记忆？如果过去是痛苦的，或者毫无价值，找回来又有什么意义？至于离开……”她的目光扫过美琴，又落到放在身边的皮质小袋和那张地图上，“那只是一个‘目标’，一个需要完成的事项，就像需要食物和水才能活下去一样。达成目标本身，比目标背后可能代表的东西更重要。”

这种纯粹功利、近乎虚无的生存哲学，让美琴感到一阵不适，却又无法反驳。对于在绝望中诞生、在厮杀中成长的人来说，或许只有这样，才能保持理智，不至于疯掉。

“那你现在……有了我这个‘搭档’，还有了地图和钥匙碎片……目标是不是更清晰了？”美琴换了个角度问。

“是的。”魅利落地点点头，“收集钥匙碎片，前往中枢区，弄清楚‘最终之门’和‘瓦尔基里’的核心秘密，或许能揭开这座岛的部分真相，也可能找到更强大的力量或者离开的途径。这是目前最明确的路径。”她看着美琴，“而你，御坂美琴，你的出现，你的‘异常’能力，是这条路径上一个最大的变数和……筹码。无论是对于我，还是对于‘瓦尔基里’，或者其他觊觎‘门’之力秘密的人来说，都是如此。”

又是“筹码”。美琴抿了抿唇。她讨厌这种被物化、被衡量的感觉。但魅零说得直接而坦诚，反而让她无法真正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