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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侵蚀降临（第2页）

天台上，美琴轻轻放下魅零，让她靠坐在水箱边，快速检查伤口。左肩的伤口触目惊心：皮肤和肌肉呈现出被腐蚀的暗紫色，并以此为中心，黑色的、如同蛛网般的细密纹路（血管？还是侵蚀脉络？）正向四周蔓延。最可怕的是，伤口边缘的组织正在以一种缓慢但持续的速度“溶解”，没有流血，只有微小的、暗紫色的光点逸散。

“这是虚空侵蚀的直接感染，”魅零脸色苍白，额头布满冷汗，咬着牙解释，“被那种能量正面击中就会这样。环的玩偶释放的稳定场可以暂时抑制扩散，但无法根除……玩偶现在和千早在一起，她们在安全屋……”

“安全屋在哪？我们立刻去汇合。”美琴果断撕下自己运动服内里相对干净的布料，小心地避开伤口中心，进行简单的加压包扎，至少先物理隔绝，“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才离开不到一个月……”

魅零露出一抹苦涩至极的笑：“一个月？美琴，从你离开后的第二周开始，这个世界的虚假和平就彻底撕破了。”

她靠在冰冷的水箱上，忍着疼痛，开始讲述残酷的真相：

水蓝星表面的和平，是建立在庞大而黑暗的系统性掠夺之上的。类似的“隔离岛”的计划，在水蓝星世界里也有，而且只是各国军方秘密进行的“门之力兵器化工程”的冰山一角。在这个世界，几乎每个家庭的女孩在11岁时，都会被以“全民福利健康普查”的名义强制进行深度体检。那些被检测出拥有“门之力”潜质的少女，会悄无声息地“被失踪”，送入类似隔离岛的设施，接受残酷的训练和改造，最终成为国家掌控的秘密人形兵器。而没有潜质的女孩，虽然会被释放，但会被清洗掉相关记忆——这就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孩“突然失忆”，不记得自己的家人和朋友。

无数家庭因此无声破碎。有些女孩甚至在改造实验中脑部严重受损，沦为废人，她们的家人倾尽家财四处求医，却连女儿遭遇了什么都无从知晓。

“我们当初从岛上逃出来，被送到这里，还以为终于逃离了地狱，能开始新生活……”魅零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环见到了朝思暮想的父母，千早逐渐找回了部分被模糊的记忆，连银刃那家伙都开始考虑正经的未来……但很快，我们就察觉到了无处不在的异常。”

街道上的监控密度高到令人窒息，某些区域的居民行为模式僵硬划一，如同设定好程序的NPC。新闻中频繁报道的“工业区意外泄露”或“极端组织恐袭”，现场照片却总是模糊不清，伤亡数字也语焉不详。

“一周前，环的玩偶突然发出前所未有的最高级别警报——检测到大规模虚空侵蚀即将在第七安全区爆发。然后……那些‘士兵’就出现了。”魅零指向下方街道上那些游荡的黑色身影，“他们穿着这个星球正规军的制式作战服，但已经被侵蚀完全控制。现在整个第七区都被无形的力场封锁，所有对外的通讯手段失效。我们试图组织起有门之力基础的人进行抵抗，但……”

她看了一眼自己肩上的伤口，答案不言而喻。普通人在侵蚀能量面前毫无抵抗之力，瞬间就会变异或溶解。而像她们这样拥有门之力、有一定抗性的人，也只是在延缓被吞噬的时间。

美琴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其他人呢？环、千早、银刃？”

“她们在旧城区的废弃防空洞，那里暂时还算安全，侵蚀浓度较低。但我必须引开追兵，争取时间让玩偶建立更强的屏蔽场，所以……”魅线没有说完，但美琴明白了。所以她才独自留下，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

“带路，我们去汇合。”美琴扶起魅零，语气斩钉截铁，“然后，想办法终结这一切。”

“终结？”魅零暗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近乎绝望的苦笑，“美琴，你看天空。”

美琴抬头。夜空之中，本该是星辰的位置，悬浮着数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暗紫色漩涡，如同世界伤口中流出的脓血。不祥的光晕从漩涡中心洒下，为下方废墟笼罩上一层诡谲的色彩。

“那是‘侵蚀节点’，侵蚀扩散的源头和能量枢纽。只要它们存在，侵蚀就会永无止境。而想要摧毁节点……”魅零顿了顿，看向美琴，眼中是复杂的情绪，“需要的是真正能对抗‘现实篡改’的力量。需要……保管者的力量。”

需要她。

“先汇合。”美琴压下心中的沉重，目光重新变得坚定，“我们需要完整的情报和计划。环的玩偶是关键。”

凭借着魅零对地形的熟悉和美琴电磁感知对能量浓度和巡逻队活动的探测，两人在废墟与阴影间穿行，避开数股游荡的侵蚀士兵。半小时后，她们抵达了旧城区边缘。这里的建筑更为低矮古旧，街道狭窄，侵蚀的痕迹似乎确实浅一些，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腐败气味也淡了些。

在一栋半废弃的机械修理厂背面，魅零在一块看似普通的墙面上，有节奏地敲击了七下。

几秒后，墙面上一块伪装成锈蚀铁板的小门无声滑开，千早小心翼翼探出头。当看到美琴时，她那双总是带着点慵懒和聪慧的大眼睛瞬间瞪圆，迸发出耀眼的光芒：“美琴姐姐！真的是你！”

她像只受惊后找到依靠的小动物，猛地扑出来抱住美琴的腰，然后才看到魅零苍白的脸色和肩上的包扎，小脸立刻垮了下来：“魅零姐！你的伤又加重了！”

“没事，还撑得住。”魅零习惯性地想抬手揉揉千早的头发，却牵动了伤口，眉头一皱。

“环在里面用玩偶帮忙稳定伤员。”千早赶紧让开通道，压低声音，“快进来！”

穿过一段昏暗向下的阶梯，一个相对宽敞、显然经过加固和简单改造的地下空间出现在眼前。大约三十多人聚集在这里，有面带惊恐的水蓝星本地居民，也有不少美琴在隔离岛有过一面之缘或完全陌生的、从各个“岛”上逃出来的解放者和脱魂者。空气中弥漫着伤药、汗水和压抑恐惧的气味。

在地下室一角，水原环正跪坐在一名伤员身旁，双手捧着那只兔子玩偶。玩偶双眼闪烁着比平时黯淡许多的蓝色微光，形成一个勉强笼罩伤员的光罩。那伤员的情况比魅零更糟，半边身体都呈现出暗紫色，皮肤下似乎有东西在蠕动，他痛苦地呻吟着，意识模糊。

听到脚步声，水原环抬起头。当看到美琴时，她先是一愣，随即蓄满眼眶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滚落下来，但她死死咬住嘴唇，没有哭出声，只是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哽咽道：“美琴姐姐……你……你真的回来了……”

“我答应过的。”美琴快步走到她身边，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目光扫过伤员和那吃力维持的光罩，“现在情况有多糟？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水原环用力擦了擦眼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语速快但清晰地向美琴汇报，声音还带着颤抖：

“根据玩偶的监测和大家的遭遇汇总，第七安全区超过百分之六十的区域已被侵蚀污染。感染者分阶段：初期表现为情绪极端化、产生幻听幻视；中期身体开始出现不可逆的变异，力量速度异常增长但理智丧失；晚期……就会完全变成外面那些行尸走肉一样的‘侵蚀傀儡’，只剩下攻击和扩散侵蚀的本能。”

“安全区外围的情况完全不明，所有信号都被屏蔽或干扰。但玩偶在全力运转时，曾捕捉到几个极其微弱的、来自其他安全区的跨区紧急广播片段……内容都差不多，都在求救。恐怕……其他区域也沦陷了。”

“目前探测到的侵蚀节点有四个，分别位于第七区的能源中枢、东区工业园、中央公园和……原瓦尔基里第七区研究所遗址。”水原环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恐惧，“玩偶的初步分析显示，节点核心的能量特征……非常接近‘高浓度、被扭曲的门之力聚合体’。”

美琴的心猛地一沉：“什么意思？说清楚。”

“还记得隔离岛吗？瓦尔基里用‘相吻’强行激发我们的门之力，用于武器化。”水原环抱紧了怀中的玩偶，仿佛从中汲取勇气，“玩偶资料库的碎片信息表明，虚空侵蚀特别喜欢利用智慧生命强烈的、尤其是痛苦和绝望的情感作为入侵现实的‘锚点’。而门之力……本就源于强烈的情感共鸣。所以……”

“所以那些被各国秘密收集、培养，本就蕴含门之力潜质甚至已经觉醒的‘少女兵器’，在侵蚀爆发时，很可能首当其冲，成为了侵蚀最理想的载体和放大器，甚至可能……就是节点核心本身。”一个冷冽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