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变故在星期六,一个看似平常的深夜骤然降临。
嘀…嘀…嘀…嗞——咔!
刺耳、扭曲、仿佛金属被强行撕裂又夹杂着尖锐杂音的提示声,猛地从枕头下炸响!在寂静的宿舍里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美琴瞬间从浅眠中惊醒,心脏骤停一拍。她猛地抓起通讯器。屏幕没有正常亮起,而是疯狂地闪烁着紊乱的雪花和色块,边缘甚至冒出一缕诡异的、带着焦臭味的青烟。
一段极度失真、断断续续、却依然能辨认出属于敖岛魅零嗓音的讯息,强行冲破干扰挤了出来:
“…美…琴……听得到吗……求……救……侵蚀……突然……爆发……第七区……东侧防线……崩溃……快……我们……支撑不住……”
声音里充满了美琴从未听过的、竭力压抑却依然透出的惊恐、虚弱,以及……绝望!
背景噪音更是令人毛骨悚然:连绵不绝的、闷雷般的爆炸巨响;建筑物崩塌的轰鸣;人群歇斯底里的尖叫和哭喊;还有……一种低沉、粘稠、仿佛无数生物聚合在一起发出的、充满了恶意与贪婪的非人嘶吼!那声音似乎能穿透通讯器,直接摩擦在灵魂上!
讯息到此,像是被什么强大的力量粗暴掐断,戛然而止。通讯器屏幕彻底暗了下去,无论美琴如何按键、注入微弱的电流尝试激活,都毫无反应。机身冰冷,内部传来元件烧毁的轻微噼啪声和更浓的焦糊味。
美琴僵坐在床上,手里握着已然报废的通讯器,浑身冰凉,血液仿佛都凝固了。耳边似乎还在回荡着那恐怖的嘶吼和魅零最后的呼喊。心跳如擂鼓,在死寂的房间里咚咚作响,几乎要撞出胸腔。
侵蚀爆发?第七区东侧防线崩溃?支撑不住?
水蓝星出事了!不是小麻烦,是足以摧毁城市防线的灾难!魅零她们正在正面承受攻击,危在旦夕!
黑子似乎被刚才的动静惊动,在对面床上含糊地咕哝了一声,翻了个身。
美琴瞬间从巨大的惊骇中强行拉回一丝理智。她不能慌,更不能惊动黑子。这件事超越了风纪委员的职责范畴,甚至超越了学园都市常规的危机应对框架。解释起来需要太多时间,而时间,现在很可能是以秒来计算的奢侈品。
她轻轻掀开被子,动作轻巧如猫,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目光如电,先扫过对面床上黑子重新变得均匀的呼吸轮廓,确认她再次陷入沉睡,然后,坚定地投向自己床下那块隐藏着锚点的地板。
接着,她看向窗外。学园都市的夜景依旧璀璨而安宁,霓虹灯勾勒出钢铁森林的轮廓,远处的“没有窗户的大楼”沉默矗立。这个世界平静得近乎虚幻,与她刚才听到的末日景象形成了残酷而讽刺的对比。
亚雷斯塔的警告、跨维度的风险、见习保管者贫乏的权限、不完整的通道开启条件……所有的顾虑和困难,在这一刻,被通讯器中传来的绝望呼喊和背景的毁灭之音碾得粉碎。
没有什么比她们正在经历的苦难更重要。没有什么能阻止她去到她们身边。
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涌入肺腑,却点燃了胸腔内沸腾的决意。御坂美琴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清澈,再无丝毫迷茫。她悄无声息地滑下床,从衣柜里拿出那套便于活动的运动服换上。将几枚特制的、镌刻着细微纹路的游戏币(回到学园都市后定制的纪念版,也是她目前威力最集中、最适合作为“炮弹”的媒介)放入贴身且不会妨碍行动的口袋。
然后,她屏住呼吸,以最轻微的动作,移开床铺,掀开地板,取出了那块微微散发着与她同频波动的锚点金属板。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却奇异地带来一丝镇定。
盘膝坐下,将金属板平置于身前地面,双手掌心向下,轻轻虚按在那些复杂铭文的两侧。她闭上眼睛,彻底隔绝了视觉听觉,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沉入那与遥远灵魂相连的记忆与情感深处。
第一步:深度共鸣。不再是无谓的呼唤,而是倾尽全力的“连接”。她回忆敖岛魅零的一切——金发在阳光下闪耀的光泽,辉光能力发动时炽烈而纯粹的温度,强制绑定时那份憋屈与不甘,诱骗接吻的恼怒与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生死关头彼此托付的沉重信任,额头相抵时传递的温暖与理解,分离时那句别扭的“有点想你”带来的酸甜……所有的情感,好的坏的,激烈的平淡的,都化为最纯粹的燃料。
电磁力不再外放彰显,而是化为无数肉眼不可见、却无比坚韧的“丝线”,以她自身为核心,以身下的锚点金属板为放大器,向着记忆深处锁定的那个独一无二的灵魂波长,向着无尽维度虚空中那个模糊的坐标点,温柔、执着,又无比强势地蔓延、探寻、叩击……
宿舍的空气,开始泛起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水波般的细微涟漪。不是风,而是空间本身,在她的努力下,正试图与某个遥远的存在建立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