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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摇的裂痕（第1页）

“随你怎么想！”

林清月那带着哽咽般的、几乎是吼出来的话语，混合着雨水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然后又被更深的寂静吞噬。她猛地转过身，背对着苏晚晴，肩膀因为急促的呼吸和压抑的情绪而微微起伏，那泛红的眼角在灰暗的光线下，像是一道猝不及防的伤口。

苏晚晴站在原地，雨水顺着她冰冷的脸颊滑落，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思绪，仿佛都被那个背影，和那句未尽的“我只是……”牢牢攫住了。

恨意依旧盘踞在心底，像一块冰冷的巨石。两年来的虐待，无数次被欺骗、被羞辱的记忆，如同刻在骨子里的印记，时刻提醒着她“林清月”这三个字代表着什么。理智在疯狂叫嚣：这是假的！是演技！是更精密的陷阱！她不能上当！绝对不能！

可是……

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剧烈地悸动着。

她想起了很多细节。

想起易感期时，林清月那双猩红眼底挣扎出的、将她狠狠推开的痛苦。

想起她冲出教室时，那狼狈决绝、仿佛承载着无尽重量的背影。

想起刚才，她冲进巷子时，那双燃烧着骇人怒火、却清晰倒映着自己惊恐面容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的算计，只有一种近乎本能的、纯粹的暴怒与……恐慌？

想起她悬在半空，又默默收回的、带着一丝无措的手。

想起她此刻这如同困兽般、充斥着委屈与无力感的“无能狂怒”。

这些画面，这些细节，与她认知中那个只会残忍施暴、以他人痛苦为乐的原主，格格不入。

如果一切都是演戏，那这演技未免太过真实，真实到……令人心惊。一个习惯于掌控和施虐的人，会流露出如此多无法控制的、与“剧本”无关的瞬间吗？会在她那句“随你怎么想”之后，露出那样几乎是……崩溃边缘的反应吗？

“我只是……”

那未尽的三个字，像鬼魅般在她脑海中盘旋。

“我只是”什么？

只是什么？！

苏晚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像之前那样，毫不犹豫地将后面补全为“只是想玩弄你”或者“只是在执行下一步计划”。

一种陌生的、让她感到恐慌的疑虑，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悄然缠绕上她坚固的心防。那看似密不透风的恨意壁垒，内部发出了一声极其细微、却清晰可闻的——碎裂声。

她看着林清月湿透的、显得有几分单薄的背影，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在胸中翻涌。不是原谅，不是信任，而是一种……巨大的困惑和动摇。

这个人，到底是谁？

她还是那个林清月吗？

如果不是，那她是谁？她所做的一切，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些问题如同旋涡，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吞噬。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

“晚晴！林清月！你们在里面吗？”是叶晓晓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她大概是听闻了风声，或者通过别的渠道找了过来。

林清月像是被这声音惊醒，猛地回过神。她迅速用手背擦了一下眼角，再转过身时，脸上已经强行恢复了平日那副冰冷淡漠、生人勿近的表情，只是眼眶周围的微红和略显苍白的脸色，泄露了她方才的不平静。

她没有再看苏晚晴，也没有回应叶晓晓，只是迈开脚步，低着头，沉默地与跑进来的叶晓晓擦肩而过，径直朝着巷外走去。背影挺直，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孤寂与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