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意的手,在黑暗里摸索到沈青的手。冰凉,沾着泥土和冷汗,但握得很紧。
沈青反手握住,指尖在她掌心快速划了三个字:
**等。**
**机。**
**会。**
江知意微微点头。
时间在黑暗和压抑的寂静中缓慢流淌。搜捕者的脚步声时近时远,有一次几乎就停在她们藏身的石缝外,火把的光晃过缝隙入口。
沈青能感觉到江知意身体的紧绷,和自己同样剧烈的心跳。
忽然,石堆另一侧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呼,紧接着是重物滚落的闷响和骂娘声——有人踩空了。
机会!
沈青一拉江知意,两人如脱兔般窜出石缝,朝着与声响相反的方向,埋头狂奔!
风声在耳边呼啸,枯草刮过脸颊。她们不敢回头,只拼命跑,直到肺像要炸开,直到身后的嘈杂彻底消失在夜风里。
终于,江知意脚下一软,扑倒在一条干涸的溪涧边。
沈青也踉跄停下,扶着一棵枯树剧烈喘息。汗水浸透衣衫,冷风一吹,刺骨地寒。
她回头望去,乱葬岗已被远远抛在身后,只剩一片模糊的黑暗轮廓。
月光依旧惨白,照在两人狼狈不堪的身上。
江知意撑起身,第一反应是去摸背上包袱——那截包着胫骨的油布还在。她松了口气,随即看向沈青:“你……受伤了吗?”
沈青摇头,只抬起手臂,示意袖口被树枝划破的一道口子:“皮外伤。”
江知意却不放心,凑近细看。月光下,她额角沾着泥污,几缕碎发被汗水黏在颊边,眼神却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未散的惊悸,和某种更深的东西。
“刚才……”她声音很轻,“多谢。”
沈青别开眼:“互相的。”
两人沉默片刻,同时望向乱葬岗方向。
那里,埋藏着更多被篡改过的真相,和更加凶险的杀机。
而她们手中,只有一截可能被石灰处理过的胫骨,和一个刚刚浮出水面的、关于漕运走私的可怕猜想。
夜还深。
路还长。
沈青弯腰,捡起掉落的斗笠,拍了拍土,重新戴好。
“先回去。”她说,“这些东西,得让谢衡看到。”
江知意点头,吃力地站起。
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入更深沉的夜色。
身后,乱葬岗的风,依旧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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