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意点点头,脸上并无惧色,反而对阿竹笑了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好心,会有好报的。你娘的病,记得按我说的方子试试,药材若不好找,可以去渝州‘回春堂’问问,掌柜姓孙,或许能帮上忙。”她随口说了苏娘子丝绢上的联络点,既是给阿竹指条路,也是埋下一个可能的联络线。
阿竹重重地点了点头,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就在这时,上方甲板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声!
“怎么回事?”阿竹警觉地站起身。
舱门被猛地拍响,外面传来王头儿粗嘎焦急的声音:“阿竹!快上来!出事了!有水鬼摸船!”
水鬼?沈青?还是黑水寨的人?江知意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阿竹慌乱地看了一眼江知意,匆匆将蒙眼布重新给她系上(比之前松了很多),塞回破布(塞得也不严实),低声道:“你别出声,我……我去看看!”说完,快步跑向舱门,开锁冲了出去。
舱门再次关闭落锁,但外面的喧哗声更大了,夹杂着呼喝、打斗和落水声!
江知意的心脏狂跳。机会!混乱就是机会!
她立刻开始全力挣扎手腕上的绳结。阿竹之前给她松了眼罩,塞回破布时也心不在焉,绳结的活头似乎更松了!她忍着摩擦的疼痛,利用反绑的姿势,一点点扩大那个缝隙。
快了……快了……
“砰!”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重物撞上了船体,整条船剧烈一晃!
角落里那个一直瑟瑟发抖的女子发出了惊恐的呜咽。
江知意手腕猛地一拧!
**“啪!”**一声轻微的脆响,绳结的活头终于被她挣开了!双手恢复自由!
她迅速扯下蒙眼布和口中的破布,顾不得僵硬酸痛的手臂,先去解脚上的绳子。绳子系得死,她摸到之前挣扎时掉落在身边的一块尖锐木片,用力割扯。
外面的打斗声似乎渐渐朝着船尾方向转移,但脚步声依旧杂乱。
脚上的绳子终于断了!她踉跄着站起,因长时间捆绑而血脉不通的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她扶住舱壁,急促地喘息。
必须离开这里!但怎么离开?舱门从外面锁着。窗户?底舱有窗户吗?
她快速扫视,终于在靠近舱顶的位置,发现了一个狭窄的、用于透气的**舷窗**,用木条钉着,但有些腐朽。
她搬来一个破木箱垫脚,用力去掰那些木条。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根,两根……舷窗不大,但勉强能容她这样身材纤细的人钻出。
就在她掰开第三根木条时,舱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有人回来了!
江知意心头一紧,来不及了!她看了一眼角落里那个还在发抖的女子,咬了咬牙,快速解开她的绳子和蒙眼布,低声道:“想活命,就跟我走!”
那女子惊恐地看着她,但求生本能让她点了点头。
江知意率先爬上木箱,从那狭窄的舷窗钻了出去。外面是冰冷的江水和漆黑的夜,船体正在江心行驶。她抓住舷窗边缘,对里面的女子伸出手:“快!”
那女子颤抖着爬上来,抓住江知意的手。就在这时,舱门被“哗啦”一声推开!
王头儿狰狞的脸出现在门口:“想跑?!”
江知意猛地将女子拉出舷窗,两人一起跌入冰冷的江水中!
入水的刹那,她听到王头儿气急败坏的吼叫和弓弩上弦的声音!
冰冷的江水淹没头顶,巨大的水流冲击着她们。江知意拼命划水,拉住那个几乎要沉下去的女子,朝着与船行相反的方向、岸边隐约的轮廓奋力游去。
身后,箭矢“嗖嗖”地射入水中。
黑暗的江水,仿佛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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