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燃火折子,用手拢着光,快速寻找。账册暗号“丙字箱”没有编号,但根据江知意的推测,“丙”可能指第三个分区,而“箱”或许是某种特殊标记。
仓库被粗木隔成三个区域。她走向第三区。这里箱子较少,但每个箱盖上都用红漆画着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简化字,又像符文。
她一个个查看。在角落最不起眼的一个箱子上,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符号:**“阚”**字的草书变体,与账册上那个被涂抹的名字,笔势暗合。
就是它。
箱子没上锁,只扣着搭扣。她轻轻掀开箱盖。
里面没有金银,没有铜铁,而是整整齐齐码放着**账册**。不是一本,是几十本!大小厚薄不一,封皮各异,但都干干净净,像是经常被翻阅整理。
她随手拿起最上面一本,翻开。
**“承奉二年腊月,收湖广茶引钱,计纹银一千五百两,兑付‘隆昌号’,转‘冯记’。”**
**“承奉三年三月,漕船‘平安’号,夹带生铁三百斤,折银……”**
**“七月,江州堤工款,截留两成,计……”**
一笔笔,一条条,时间、货物、款项、经手人,清清楚楚。走私铜铁硫磺,截留河工款,甚至虚报漕粮损耗……触目惊心。
而所有款项的最终流向,都指向一个代号:“冯记”。
冯阚的私产。
沈青快速翻阅,心脏越跳越快。这些账册,是铁证。足以将冯阚及其同党钉死,也足以证明江文远清白。
但……太顺利了。
如此重要的罪证,就这样放在一个没上锁的箱子里,等着人来发现?
她合上账册,放回原处,没有立刻拿走。目光扫过箱子周围地面——灰尘很均匀,没有近期搬动的痕迹。但箱盖内侧,靠近搭扣的位置,有一处极细微的、新鲜的**划痕**,像是金属反复摩擦留下的。
陷阱。
她熄灭火折子,退后几步,借着月光再次打量整个仓库。太安静了,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暗哨松懈,门户不严,罪证唾手可得……
不对。
她转身,准备按原路撤离。
就在这时,仓库外忽然传来一声短促的呼哨!
紧接着,杂乱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响起,火把的光亮透过门缝和破窗涌了进来!
“围起来!别让里面的耗子跑了!”
粗嘎的吼声,是之前那个暗哨壮汉。
暴露了。而且,是早就被发现了,对方只是在等她自己钻进仓库,好瓮中捉鳖!
沈青冲向通风窗,但窗外已传来攀爬声——有人从外面堵住了退路!
前门被撞开,火把的光涌入,刺得她睁不开眼。七八个手持刀棍的汉子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个穿着漕运司小吏服饰的瘦高个,三角眼,脸上带着猫捉老鼠的戏谑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