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的天气实在称不上好。
云连成一片,乌蒙蒙的,偶有细风掠过,惊掉几片泛黄的杨树叶。
值得宽慰的是大城市都是水泥路,没有漫天的风沙,鲜少有走着走着吃一嘴沙子的情况。
下班时间,行人裹紧大衣,在高楼中穿梭,与络绎不绝的汽车融为一体,共同成为城市喧闹的一部分。
晚上十点,谢徕从十几层高的大厦出来,刷卡闸发出“叮”的一声,一天的工作终于结束。
电视台的工作听起来光鲜亮丽,在富丽堂皇的高楼,冬暖夏凉的办公室,但谢徕知道,这里不属于她。
大城市的便利仅有钱人可见,普通人得到的只是头衔而已。
她自命平凡,谨小慎微地做个卑微的打工人。
九点上班,七点就得起床,通勤时间两小时,下班时间看上司心情。
心情好了,正常下班,不好,那就说不准了。
譬如今天。
主任不知道闹哪门子脾气,临近下班时间突然脑子抽风,发布了好几项任务,还命令做不完不许走。
打工人没有拒绝的权力,说句难听的,你不干有得是人干,像主任说的那样,每年有数不清的刚毕业的大学生争破脑袋,为了能在大城市站稳脚跟,从一个深渊义无反顾跌进另一个深渊。
刚毕业的那会她也挺热血的,使不完的牛劲,完全就是一个标准的牛马。
标准的牛马当久了,没有进化,变成了老牛马,做什么都不起劲。
从电视台出来,天阴恻恻的,好似下一秒会有怪兽撕开天幕,探出邪恶的爪牙,吃干抹尽最后一丝虚假。
她暗骂了几句老板不是人,无能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谢徕寻了一会,找到自己的粉色小电车,可爱迷你的外观在一众达官显贵的车群里格格不入。
她很乐观,给爱车取名“小粉”。
没办法,就这辆车还是刚毕业那会父母赞助的,为了让女儿上下班方便一点。
天公不作美就算了,地公也捣乱,回家必经之路上的一段排污管突然爆炸,井盖集体呕吐,汇聚成海洋。
据新闻报道,当时平静的水管突然爆炸,排泄物涌上地面,刹那间,哀嚎声响彻云霄。
开车的还好,有个遮挡,骑电动车和走路的就没那么幸运了。
问她上班怎么有功夫看新闻的?
因为是她加班写的。
命苦也不过如此了。
抱怨归抱怨,眼下也只能走另一条小道了。
小道很偏僻,多是施工地,钢筋水泥到处堆着,晚上鲜少有人经过。
谢徕房子租的偏,想回家除了那条“屎路”就只剩这趟了。
她望着黑黢黢的小路,咽了咽口水,她想不到大城市怎么还有这么原始的地方,连路灯都没舍得按几个,一阵黑一阵亮,晕的人头疼。
谢徕使劲踩了一脚油门,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怪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