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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第1页）

年亦兮靠在沙发扶手上，看着母亲低头在小本本上写写画画的样子，昏黄的客厅灯光落满她的发顶，几缕银丝已悄然爬上鬓角被灯光染成了暖金色。这些年母亲总说自己老了，可此刻握着笔杆的手依旧稳当，一笔一划记着陈橙澄家人的的喜好，嘴里叨念着，糖醋排骨多放冰糖，烤乳鸽，再弄个海参粥，这些是橙橙爱吃的，你张姨不吃香菜，让老年把今年别人送的西湖龙井拿出来，橙橙爸喜欢喝茶。。。。。还有煲个乌鸡汤，问记得大家都很喜欢大院那附近的老字号烤鸭店，明天要早点去才能买到。

年亦兮在老妈的碎碎念里忽然想起小时候，自己每次带同学回家，母亲也是这样提前好几天列菜单，生怕哪个孩子吃不惯。那时候陈橙澄总跟在她身后，扒着厨房门框看母亲熬糖醋汁，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偷瞄吃食的小馋猫。后来陈橙澄被接去她外婆家住了一段时间，母亲还念叨过好几次，说“咱们家橙橙好久没蹭饭了”。

“妈，”年亦兮忽然开口，声音被客厅里的暖光泡得软乎乎的，“您还记得啊，她爱吃甜口的糖醋排骨。”

年妈妈头也没抬，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嘴角弯起个笑纹：“怎么不记得？那丫头小时候，为了多吃两块排骨，还跟你抢过碗呢。你那时候护食，气得把整盘排骨端回房间，最后还不是分了大半给她。”

年亦兮的脸颊微微发烫，那些被时光埋起来的细碎往事，被母亲一句话勾得鲜活起来。她想起陈橙澄啃完排骨，油乎乎的小嘴凑到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留下个亮晶晶的油印子，还脆生生地喊她“亦兮姐姐”。那声姐姐，从牙牙学语喊到搬家，喊到后来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黏糊劲儿，喊到只属于陈橙澄的专属。

“对了，”年妈妈忽然停下笔，抬头看她，“你爸今晚回来，估计得后半夜了。他那边刚才才开完学习交流会，我让他别着急，他偏说‘见亲家是大事，耽误不得’。”

年亦兮失笑，父亲向来是这样，嘴上不说什么，心里比谁都看重。当年她执意要去美国读研，年妈妈坚决反对，说怕在外面过的不好，还是年爸劝好了年妈，去一早却把一张银行卡塞到她手里，说“缺钱了就说，别委屈自己”。后来她和陈橙澄闹别扭分开，父亲也是第一个察觉的，只是没戳破，只是在每次打电话时，看似不经意地问一句“橙橙那丫头，最近怎么样了”。

正说着，手机在茶几上震了震，屏幕亮起，是陈橙澄的微信消息弹了出来。年亦兮伸手拿过手机，指尖刚触到屏幕，心跳就漏了半拍，像是酒吧相遇那天，陈橙橙坐在她旁边还递给她棒棒糖时的悸动。

点开消息，陈橙澄的文字带着点雀跃又忐忑的语气，跃然屏上：【亦兮姐姐，我到家啦，我爸妈说你妈妈打电话明天要去你家，刚才还在翻老相册，说要找找我小时候跟你拍的合照呢。】

紧接着又是一条：【对了对了，我下午去商场买了些东西，茶叶是给叔叔的，烟酒也挑高档的，还有给阿姨的护肤品，你说这些够不够啊？我妈说第一次上门不能太寒酸，可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最后是一条带着点撒娇意味的语音，点开后，陈橙澄软糯的声音在客厅里漾开：【还有啊，我刚才跟我妈开玩笑，说我这算是‘女婿上门’，被她敲了一下脑袋呢。你说，我到底算女婿还是媳妇呀？】

年亦兮听着语音，嘴角的笑意忍不住一点点漾开，连眼角的余光都染上了温柔。她低头打字，指尖在屏幕上敲得轻快：【傻橙子，什么女婿媳妇的，你就是你，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

想了想，又补充道：【东西真的不用带，我妈说了，你人来就好。她今天列了满满一张菜单，糖醋排骨、烤乳鸽、乌鸡松松汤，全是你爱吃的，连你吃排骨要多放冰糖的细节都记着。】

消息发出去没两秒，陈橙澄的回复就跳了出来，带着一连串的感叹号：【！！！阿姨还记得啊！我都快忘了自己小时候那么馋了！】

【还有还有，】陈橙澄又发来一条，【我刚才收拾房间，翻出了当年我你送我的那个收音机还有纸飞机和我的小兔子放在一起，还缺了一只耳朵的，你还记得吗我还一直留着。】

年亦兮的心像是被温水浸过，软得一塌糊涂。那个收音机背后还有证件照，不知道她傻傻的小橙子有没有发现，背后还有当年她写给陈橙澄的鼓励“要勇敢”。分开的那些年，她以为陈橙澄早就把这些东西丢了，没想到她还好好珍藏着。

她刚想回复，手机又震了一下，是林蔓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年亦兮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正在专心研究菜单的母亲，起身走到阳台，轻轻带上了玻璃门。

“亦兮，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林蔓的声音带着点焦虑，从屏幕那头传来，“我们这边的AI模型训练遇到了瓶颈，数据校准出了问题，好多参数都需要你亲自调，合作方那边催得紧，再拖下去，我们的项目就要黄了。”

年亦兮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望着楼下昏黄的路灯，沉默了几秒：“林蔓，我这边有点事，需要再缓几天。”

“缓几天？”林蔓的声音拔高了几分，“亦兮，你知道这个项目对我们有多重要吗？这可是我们团队熬了大半年的心血，你不能因为个人私事，耽误了整个团队的前程啊。”

年亦兮的指尖攥得发白，她当然知道这个项目的重要性。这些年，她在AI研发领域摸爬滚打，从一个默默无闻的研究员，到如今能独当一面的项目负责人，靠的就是对工作的极致认真。可现在，陈橙澄就在她身边，两家人即将见面，她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

“林蔓，我知道你着急，”年亦兮的声音沉了沉，“但我这边的事，真的很重要。这样吧，我今晚远程帮你们看看数据，把大致的调参方向告诉你，你先带着团队试试，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马上回去。”

林蔓沉默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好吧，也只能这样了。你记得尽快，我们这边等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