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进来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他面容严肃,目光扫过堂下,在赵凌身上停留一瞬,眉头蹙起。
随后另一道身影也出现在门口,白攸宁步履从容,但在看到墨清鼻青脸肿的模样时,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关切。
“齐长老,白长老。”执事起身问候。
“程执事。”两位长老应道。
三长老齐默看向赵凌,声音严厉:“赵凌,这是怎么回事?”
赵凌立刻挺直腰板,指着墨清大声道:“师尊,是她先动手的!弟子不过是和她开了几句玩笑而已,她就像疯狗一样扑上来!”
“你胡说!”墨清抬起头,“明明是你先抢走我的鸡腿,还推我!”
齐默看了眼明显伤势更重的墨清,脸色沉了下去。他这个徒弟一向心性傲慢,因着自己出身优渥,资质也不错而自视甚高,和同辈之间常有摩擦。他本以为赵凌随着年龄增长会慢慢变得稳重,结果却惹出这么件事情,居然对刚入门的师妹动手,而且还是七师妹新收的亲传。
“赵凌,”齐默斥责道,“你身为师兄,不知友爱同门,反而将刚入门的师妹伤成这样,像什么样子!回去后罚抄《门规》一百遍,闭门思过三日!”
赵凌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辩解,但在齐默严厉的目光下,终究没敢再反驳:“是,师尊。”
齐默这才转向白攸宁,语气缓和了些:“师妹,是我管教不严,让你见笑了。”
“师兄言重了,小徒性子冲动,亦有不当之处,回去后我定当教导。”白攸宁语气平和。
齐默又朝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程执事点了点头:“程执事,今日劳烦你了。”
“分内的事,既然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我就把这次事件记录在案。”
齐默没再多说什么,带着满脸不服气的赵凌离开了戒律堂。
白攸宁看了眼鼻青脸肿的墨清,声音里听不出喜怒:“走吧,跟我回去。”
“是,师尊。”
墨清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跟在白攸宁身后,一路无话。
回到云剑峰,白攸宁在堂中主位坐下,看着一直沉默的墨清。
“为什么打架?”
墨清抬起头:“他抢我的鸡腿,还推我!”
白攸宁只觉得额角隐隐作痛。她按了按眉心,语气带上了一丝无奈:“所以你就非要和他打一架不可?”
“那当然了!”墨清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白攸宁,“别人欺负我,我当然要打回去!只有这样,别人才会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
白攸宁眉头微蹙,她明白这是墨清在以前的生活中学会的生存法则,但她现在得纠正这个观念。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放软了些:“墨清,你听着。这里不是市井街头,这里是讲规矩的地方。”
她一字一句地告诉她:“在这里,凡事都有道理可讲,有规矩可循。他若是欺负你,你大可以来告诉我,我会替你做主。你不用跟别人打架。”
墨清愣住了,她从来没想过,会有人说替她做主这样的话,在她过去的生活里,无论发生什么,她能依靠的都只有自己。
白攸宁看着墨清茫然的表情和脸上的伤,终究还是心软了:“念你是第一次犯错,这次就算了。要是再有下次,我定要重重罚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墨清小声应道。
白攸宁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番话她听进去没有。她转身往内室走去:“过来吧,我给你上药。”
夜色渐浓,书房里却亮着灯火。
墨清有些拘谨地坐在书案前,面前铺着一张宣纸,旁边是笔墨砚台。
白攸宁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常服,青丝仅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松松挽起,比平日多了份温婉的书卷气。她走到墨清身后,微微倾身,带来一阵松木的清香。
她执起墨清的手,引导她握住那支狼毫笔。墨清的手因为常年偷窃练就的灵活,此刻却显得有些僵硬,指尖微微发凉。而白攸宁的手温暖有力,稳稳地包裹住她的,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手腕要悬空……”白攸宁耐心地调整着她的姿势,呼吸轻轻拂过墨清的耳廓,“放松一些。”
墨清感觉自己手臂上细小的寒毛都立了起来。师尊靠得太近了,近得她能感受到师尊衣衫下传来的体温。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只能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笔尖。
白攸宁并未察觉徒弟的异样,她握着墨清的手,在宣纸上缓缓写下一个结构略显复杂的墨字。
“墨。”白攸宁轻声念道,笔尖在纸上轻轻一顿,侧过头看向墨清近在咫尺的侧脸,眼中泛起一丝温和的笑意,“这是你的姓氏,怎么样,清儿,你的姓氏是不是很难写?”
墨清看着纸上那个笔画繁多的字,呆呆地点了点头:“……是好难。”
“多练练就好了。”白攸宁接着又写出一个清字。
“清,意为清楚、清澈,与浊相反。”白攸宁的语调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