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攸宁挥剑相迎。
“锵——!”
两把剑再次狠狠相撞,火花四溅。两人一触即分,各自后退半步卸去力道,随即从地面打到半空。剑影翻飞,快得肉眼难以捕捉,灵气与魔气疯狂对撞,一时竟难分高下。
殷鸠则再次和穆衡缠斗在一起,战局陷入胶着。
好快的剑,白攸宁心中暗惊。西无涯的剑招不仅凌厉狠辣,势如破竹,更是奇快无比,每一剑都直取要害,角度刁钻。两人在高空中以快打快,每一次交锋都在生死一线。
在一次近身交错的瞬间,白攸宁的剑气划过对方面门——
“咔嚓——”
随着一声轻响,银色面具应声而落,在空中碎裂成几片,纷纷坠地。
面具下的真容,毫无遮掩地映入了白攸宁的眼帘。
那是一张极其美丽,堪称惊艳的脸庞。五官精致得如同精心雕琢,轮廓分明而深邃。她的肌肤是一种常年不见阳光的冷白,透着一股脆弱而疏离的美感。
此刻,左边脸颊上,一道新鲜剑伤正缓缓渗出血珠,在苍白肌肤的映衬下,红得格外刺目,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妖异。
白攸宁有着瞬间的怔松。她没想到,西无涯竟然如此貌美,随即念头一转,貌美又如何?这般心狠手辣之人,就算皮囊再美,也掩盖不住内心的丑恶!
西无涯伸手,用指腹轻轻拂过脸上的伤痕,看了看指尖那抹殷红,再抬眼时,眼眸中凝聚起浓重的杀意。
她持剑正要再次攻向白攸宁。山谷外却传来数道清越剑鸣,由远及近。
“魔道孽障休得猖狂!”
天罡宗的援军赶到,四位身穿青白道袍的长老率领数十名精锐弟子御剑而来。
殷鸠面色一沉,和西无涯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知道事不可为,今日已经失去了夺取万魂幡的最佳时机。
西无涯不甘地看了白攸宁一眼,随即转身,和殷鸠与其他魔修一同遁走。
天罡宗众人并未追击,领头的长老快步上前,关切地问道:“穆长老,你伤势如何?”
另一位年轻些的长老则向白攸宁拱手,语气感激:“白道友,多谢援手!今天要不是你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白攸宁收剑入鞘,神色淡然:“分内之事,不必客气。”
一行人返回天罡宗后,白攸宁被安置在一处清雅的偏殿。殿内檀香袅袅,穆衡亲自为她斟上一杯灵茶。
“这次要不是白道友恰巧路过,出手相助,穆某和门下弟子恐怕已经凶多吉少。这事说来话长,牵扯很大。”
他示意弟子将一个被重重封印的玄铁匣子呈上。符箓上的朱砂符文隐隐透出金光,即便如此,仍能感觉到匣内透出的阴煞之气。
“这就是万魂幡。”穆衡顿了顿,“是千年前邪道巨擘噬天老祖所炼。他用残忍秘法,将上万生灵魂魄炼化。这幡一旦展开,可以遮天蔽日,蚀人心智,威力极大。”
“前些天穆某带领弟子下山处理一桩祸事,在那邪修巢穴中发现了这东西。穆某知道事关重大,如果落入心术不正之人手中,必定酿成大祸,不敢久留,就决定立即带回宗门,合力销毁。谁知消息走漏,被殷鸠知道了,半路劫杀,我当即传信回宗门,幸好有白道友路过相助,不然等宗门援兵赶到时,恐怕已经让殷鸠得手了。”
穆衡看向白攸宁,目光恳切:“销毁万魂幡需要掌门和我等数位长老一同施法,布下炼魔大阵,期间受不得丝毫干扰。殷鸠和西无涯虽然暂时退去,但难保不会去而复返。穆某冒昧,想请道友在敝宗暂住两天,等明天午时施法时,能和宗门弟子一起在外护法,以防万一。”
“穆道友言重了。诛邪护道,本就是我们该做的事。攸宁既然遇到这件事,自然该尽一份力。”
穆衡脸上顿时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郑重拱手:“这样,穆某就代天罡宗上下,多谢白道友了!”
次日午时,巨大的青铜阵台亮起繁复符文,天罡宗掌门与五位长老分坐阵眼。被重重封印的万魂幡悬浮在阵台中心上方。
数十名天罡宗精锐弟子按九宫方位结成剑阵。
白攸宁独立于剑阵前三丈处,一袭白衣在灼热风中纹丝不动。
“火起!”阵台方向传来掌门浑厚的声音。
五位长老同时捏诀,道道金光注入阵眼。轰然喷发的纯白烈焰将万魂幡包裹其中,幡旗剧烈震颤,传出万千怨魂凄厉的哀嚎。
白攸宁微微蹙眉,这怨气之强,超出了她的预期。
烛火轻轻噼啪一声,将她的心神从百年前灼热的烈阳下拉回眼下安静的书房。她望着墨清那与西无涯相似的眉眼,不禁想到,如果墨清真的是西无涯转世,她该如何引导,才能确保她今生向善,而不是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