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榆按下电梯上行按钮。金属门从两侧滑开,露出一个狭促的空间。
看着这个会自行开合的铁盒,谢知韫眼中疑惑更盛。但在陆子榆的示意下,她还是迟疑着,脚尖轻触了几下轿厢地板,确认地面是坚实的后,才小心翼翼地踏了进去。
门在身后快速合拢。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奇异的超重感。
谢知韫脸色霎时发白,瞬间绷直了身体,仿佛脚下是某个会吞噬人的陷阱。
她的手下意识地抓住了身侧最近的依赖之物——陆子榆的手臂。
“别怕,我们只是在往高处走。”陆子榆解释道,手臂上传来一阵不小的力道。
她暗暗吸了口气,只得用另一只手安抚地拍了拍那只微凉的手。
“你就当……坐轿子,只不过更快,也更稳。”
谢知韫的手并未立刻松开,反而抓得更紧了。
快而稳的轿子?还是向上走的?这比喻比眼前的景象更令人不安。
她闭上眼,屏住呼吸,直到超重感渐渐平复,变成微弱的震动,她才强迫自己松开手指,恢复那笔直端正的站姿。
然而,她急促的呼吸,紧闭的双眼,微微后仰,仿佛在抵御晕眩的姿态,还是将她的不安暴露无遗。
“叮”的一声轻响,终于解脱。
电梯停在二十楼。
陆子榆领着谢知韫走到公寓门口,指尖在密码锁上快速点了几下。
“嘀”的一声,门锁应声弹开。
“进来吧。今晚先在这里休息。”
她推开门,顺手按亮了客厅顶灯。
一瞬间,如白昼般温暖明亮的光线倾泻而下,把整个空间照得通透。
简洁的北欧风格装修,米白色沙发,原木色地板,墙上挂着几幅画,一切都整洁有序。
对于陆子榆而言,这是她每日工作后唯一能卸下疲惫的港湾。
但对于谢知韫而言,这无异于又一个惊雷。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没有烛火,没有油灯,为何房间能亮如白昼?
那顶上发光的硕大扁平之物,是传说中的夜明珠吗?可夜明珠不应该是圆润的吗?此物却是棱角分明。
还有那些家具,性质怪异,与她记忆中任何厅堂应有的摆设都截然不同。
墙上挂着的“画”更是……线条扭曲,抽象至极,如同鬼画符。
地面铺着的木板光滑如镜,倒映着顶灯光晕……
她像是被钉在了门口,一动不动。
陆子榆看着她煞白的脸,心中了然。
“此处……可是仙境?”谢知韫的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如何让一个古人理解现代电灯的原理,这真是考验着陆子榆的语言表达能力。
“不是仙境……这是我家。”陆子榆指了指屋顶的灯,努力搜刮着词汇,“那是电灯,和蜡烛一个作用……但不是用火,而是一种名叫‘电’的东西发光,就像……就像把天上的闪电驯服了,关在这个玻璃罩子里面,要用的时候就能亮……”
话音刚落,她就有点后悔了。怎么这比喻,听着更像仙术了?
果然,谢知韫皱着眉思索片刻,看向陆子榆,眼神中渐渐升起一种恍然大悟的敬意。
闪电如何能被囚禁于方寸之间?此女定非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