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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锁（第2页）

一张最为狰狞的鬼面趁机破障而出，直扑她的面门！她抬手欲挡，动作却比平时慢了半拍——锁灵散的毒性，正在发作！

没有时间思考。

我猛地侧身，用尽全力撞开她。

腐臭的气息灌满口鼻。

下一刻，剧痛吞噬了所有感知。仿佛有千万根烧红的钢针扎进四肢百骸，又像无数毒虫钻入了血管，啃噬着我的骨髓。眼前一黑，我向后倒去。

却没有摔在冰冷的地上。

一个带着细微颤抖的怀抱接住了我。

师父单膝跪地，将我紧紧搂在怀里。我的脸颊贴着她的胸膛，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里传来的、急促到近乎混乱的心跳——以及，那被死死压抑着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剧颤。

我艰难地抬眼，撞进她的视线里。

那双总是平静如万年冻湖的冰蓝色眼眸，此刻，碎了。

湖面之下，暴怒的岩浆喷涌而出，森寒的杀机几乎凝成实质，刺得人肌肤生疼。

“……好。”

她轻轻地，吐出一个字。

然后，她抬起头，望向走廊尽头那三名催动毒雾的魔修。

“你们，”她的声音很轻，像雪片落在颈间，却让周遭的空气瞬间冻结至绝对零度，“都该死。”

她将我轻轻放倒在未受毒蚀的墙角，起身。

没有结印，没有念咒，甚至没有去碰腰间那柄名震四海的“霜华”剑。

她只是抬起右手，一如那天，并指如剑，向着前方那一片翻腾的毒雾与魔影，轻轻一划。

指尖掠过之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裂开蛛网般、肉眼可见的冰蓝色碎纹。

“铮——！！！”

剑鸣，炸裂！

清越、冰冷、磅礴如亘古冰川倾塌的剑鸣，自她指尖迸发！不是一道，而是千万道冰蓝色的剑光，如同自九天倒悬而下的银河，轰然淹没整个长廊！

光芒所至，毒雾如沸汤泼雪，蒸发无踪。

光芒所至，木质墙壁、地板、梁柱，如同风化的沙雕，寸寸化为齑粉。

光芒所至，那三名魔修连同她们脸上的惊恐，瞬间被光芒吞噬，灰飞烟灭。

不止她们。

整座客栈，在这道仿佛来自远古寒渊的剑光掠过之后，自上而下，无声无息地——化为了平地。

月光毫无阻碍地洒落下来，照亮了这一片突兀的空旷。

我躺在废墟之中，仰头望去，二楼、三楼、屋顶……全部消失了。只有师父依旧立在清冷的月光下，银发在激荡的余波中狂舞，素白的中衣不染尘埃。她脚下，是平滑如镜的冰面——方才那一剑，竟是将万物瞬间冻结，而后彻底粉碎。

她缓缓垂下手，低头看向我。

月光清晰地照见她唇角溢出的一缕鲜红，也照见她眼中那尚未熄灭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暴怒。

怒意，缓缓沉淀，化作深不见底的疲惫与一丝……难以察觉的后怕。

“蠢货，”她哑着嗓子，俯身将我扶起，动作却带着僵硬的轻柔，“谁准你挡的。”

我想开口，血腥味却猛地涌上喉咙。噬魂瘴的阴毒正在经脉里疯狂流窜，视野开始模糊、旋转。

最后坠入黑暗前，只感觉到身体一轻，被她稳稳打横抱起。凛冽的山风呼啸而过，她的怀抱却稳如磐石，朝着镇外深沉的夜色疾掠而去。

再睁开眼时，天已破晓。

我躺在一处干燥的山洞里，身下垫着厚厚的干草，身上盖着她那件素白的外袍。洞外传来潺潺流水声，微凉的晨光镀亮了洞口那道沉默的身影。

她背对我坐着，中衣松垮，露出一截苍白瘦削的脖颈。银发用一根枯枝随意绾着，几缕碎发垂在肩头。她手里拿着一根削尖的树枝，正无意识地在泥地上划着什么。

我刚想动弹，胸口便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火炭在灼烧五脏六腑。